因此,脚掌落地的时候,席向晚自然得很,自个儿松了手,笑吟吟对宁端道了声谢,声音极轻,生怕惊动了其他人。
“出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她压着声线嘱咐道,“我知道你功夫好,但被追着总归是个麻烦。”
宁端嗯了一声,正要提气离开时,又顿了顿,想到席向晚先前提出的请求,不由得再次向她寻求确认,“真要见四皇子?”
席向晚笑了笑,像是安抚,又像是破釜沉舟,“不见不行。”
“……你这般相信我?”
席向晚微微一怔,端详着宁端,见他似乎并不赞同自己的冒进,心中感到些许暖意,遂又补充道,“我既然来拜托你,就有把握。如果宁大人传讯给四皇子的速度够快,我应该很快就能从你口中得到好消息了。”
宁端似乎在夜色中又是嗯了一声,而后道,“夜寒露重,你进去吧,不用送我。”
席向晚这些日子其实身体将养得不错,原来羸弱的身子骨在汤药的调理和自个的注意下也好了许多,穿了层层叠叠的衣服又抱着汤婆子,并不觉得特别冷。
但她还是领情地弯着眼睛点点头,“多谢,不送了。”
在席向晚的屋门重新关上后,宁端转头看向偏门的方位,确认席向晚的院子外头没人赶来,才到墙边纵身而起离开了云辉院。
偌大个席府,除了席向晚主仆三人,竟没人知道宁端这日深夜来访过。
既然答应了席向晚的请求,宁端第二日见到四皇子时便寻了个空将这事私底下告诉了他。
原本还有些焦头烂额的四皇子一愣,左右一看四周无人,甩手就把手中的笔扔进了洗笔池里,“什么意思?你站在她那边?等等,你和席大姑娘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的?”
“并不要好。”宁端纠正。
四皇子充耳不闻,他抬着脸喃喃自语道,“没错,那日镇国公府诗会出事时我就该注意到的。我原先以为你是担心嵩阳皇姑姑,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席家的大姑娘?”
宁端面无表情地紧盯着他。
四皇子抱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几乎和宁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自然不怕宁端的这幅冰块脸,“你既然来找我,自然是因为你觉得我应该见她?”
宁端坐了下来,他平淡地说,“不见,你会后悔的。”
四皇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身体前倾,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如果可以,我也想救王家。可你别忘了,就算证据经了咱们的手送到父皇手中,也是救不了他们的!”
也就是这块地方是四皇子的大本营,守卫的都是他的心腹干将,否则这样直白的话,他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她很聪明,她也知道。”
四皇子啧啧出声,“宁端啊宁端……皇姑姑知道这事儿吗?”
宁端心想赐婚的圣旨都是嵩阳长公主给他弄回来的,你猜她知不知道?
“我不管,我就等着看好戏了。”四皇子耸了耸肩,坐没坐样地往椅背上一瘫,想了会儿,突然道,“还记得咱们悄悄跑去买的那些荒地吗?”
宁端颔首。
“原先我也不怎么信的,只是母后信那道士的话,硬说那下面藏金埋玉,我才挪出了些钱来,手头可真吃紧……”四皇子感叹了两句,话锋一转,“你猜怎么的?”
宁端面无表情地端着茶水,好似根本没听见四皇子卖的关子。
四皇子撇撇嘴,自个儿接着往下说道,“工部派人去勘测开采那块还得等到明年,可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咱们只买下了一半不到的地,剩下那些,全被另一个人给买走了。”他坏笑着看看仍旧无动于衷的宁端,神秘地拉长声音,“或者说,被另一个姑娘家给买走了。”
宁端终于抬起了眼睛。
四皇子得意洋洋地将双脚都架到了桌上,晃着脚尖道,“惊不惊讶?和咱们一样‘未卜先知’了的人,居然就是席家的大姑娘!”
宁端脑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席向晚哪来那么多的钱?
她尚未出嫁,没有可以自己变卖动用的嫁妆,月钱这点小数目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那么聪明,应当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若是你在替她担心,倒是大可不必。”四皇子派人追查此事已经有段时日,前不久刚有眉目,说起来头头是道,将席泽成是怎么在六皇子的陪读考校上大放光彩的事情也告诉了宁端,嘿嘿笑道,“如果这件事也是真的,就算她不来找我,我也迟早会主动想办法和她见上一面的。时间和地方你看着安排,越隐秘越好。”
“今夜。”宁端道。
“好,那就明……”四皇子一顿,瞪大眼睛,“今夜?这么急?”
“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急?”
四皇子被宁端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察院当了这些年皇帝手里的尖刀,宁端何时担心过“人命关天”?
他心里百般嘀咕,上下打量着仍旧看起来一派不近人情的宁端,大摇其头:这幅冷冰冰的样子,怎么能讨姑娘家欢心?“你见过那樊子期了没有?这人才来汴京城一个月,便不知道已经迷倒多少贵女了,你得向他学学,多笑,嘴甜!”
宁端想了想昨夜席向晚谈起樊子期的表情,很肯定,“她不喜欢樊子期。”
“你怎么知道?”四皇子一拍桌子,“樊家已经找好了人,准备不日就去席府提亲了,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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