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还不赖。”席向晚对他手中武器视而不见,拍了拍翠羽的肩膀,“去看看他的伤口。”
翠羽警惕地应了声是,动作极其缓慢地上前了半步,眼睛紧紧盯着年轻人手里的尖刀。
李颖清了清喉咙,上前试图缓和气氛,“公子,正如你所知,我只是这家店铺的掌柜,这是我东家的姑娘,店铺是她的。”
“我这就走。”年轻人似乎对这几日照顾他的李颖还稍微信赖一些,神情稍稍缓和的同时还是后退一步,“李掌柜这几日对我多有照顾,我不会让你们沾染上麻烦的。”
“你怎么走?”席向晚笑了笑,眼里神情十分平淡,“你这一身伤势,光是凭着血腥味就能被一路认出来。更何况,他们已经找到这附近,显然是你之前没将行踪藏好,让人追过来了。”
年轻人脸上似乎有些懊恼,但他持刀的手依旧很稳,“我有办法。还请这位姑娘从门边让一让,我马上就离开。”
席向晚看了他两眼,突然一勾嘴角,侧身果然将门给让了出来,“行,你走,我不拦你。”
年轻人一愣,像是没想到席向晚这么好说话,带着狐疑地盯了神情自若的席向晚一会儿,还是向前迈动了步子。
他的伤是真的很重,四肢和躯干上都有不少,走路的时候使不上力,显得有些一瘸一拐的,速度不快。
李颖看着有些揪心,想上前扶又不敢上前扶,只好默默站在门一边,看着年轻人颇有些费力地移动到了门边,正要迈过门槛的时候,席向晚突然开了口。
“翠羽。”
绷紧了神经的翠羽条件反射地抢上半步,一推一挡就将行动不便年轻人手中的短刀夺了过来,并不太费力地钳制住年轻人的手臂,将他按在了门上。
“让我看看。”席向晚伸手对翠羽道。
翠羽单手抛了抛短刀,刀柄向后递给了席向晚,谨慎道,“姑娘,锋利得很,小心手指。”
席向晚嗯了一声,无视年轻人愤怒的眼睛,低头轻轻抚摸着刀柄上面镶嵌的宝石和雕纹,又翻到背面看了两眼,笑道,“你的官话说得不错,我险些真把你当作大庆的人了。”
李颖在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她照顾了几日的年轻人,居然不是大庆人?哪个邻国或者不是邻国的人,竟能在这种被人追杀的情况下逃到汴京城里来藏身?
年轻人闻言反倒不挣扎了,他一双眼睛锋芒毕露地盯着席向晚,“平常贵女碰见这样的事情,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你却全然不同——你是什么人?”
“你看,这本该是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的。”席向晚冲翠羽招了招手,后者会意,在年轻人身上搜了三两下,立刻将那短刀的刀鞘也找了出来,是一样的华丽。
席向晚慢慢将短刀收入鞘中,最后轻轻咔嗒一声完全扣入,她才笑着抬眼道,“你不是想去都察院吗?正好,我也和都察院有点私事要处理,今日便互相帮个忙,如何?”
年轻人全然没有放松对席向晚的警惕,“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席向晚挥挥手,让翠羽将年轻人按到一旁铺着的矮榻上检查伤口。
这次年轻人虽然全身紧绷,但自知受伤又没了武器的情况下不是翠羽的对手,乖乖躺在床上没有动,双眼仍然盯着席向晚,等待她的回答。
席向晚把玩着短刀,“我姓席。”
“……席向晚?”年轻人面色古怪地报出她的名字,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顿时了然,“不负盛名。”
他确认过席向晚的身份之后,反倒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甚至摊开双手让翠羽更方便地检查他全身上下的伤口起来。
“现在不担心我杀你了?”席向晚含笑问他。
“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杀了。”年轻人沉声道,“我方才想走,是怕连累无辜的人。”
“你若是能小心点,不要一路留着尾巴,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连累我家无辜的掌柜。”席向晚微微一笑。
年轻人自知理亏,转眼对李颖道了声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李颖笑着摆手,见席向晚寻椅子坐了下来,便笑道,“我去打盆水来?”
“不必了,李掌柜。”席向晚道,“你去外头铺子里守着便是,一会儿有人到了就来通报我。”
“行。”李颖也不多罗嗦,她仍记挂着刚才席向晚说的那个口音古怪的女人,见到这处不再剑拔弩张便匆匆转身走了。
她边走边想,只希望碧兰能更早些将都察院的人带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别国人竟然丧心病狂地追人追到汴京城里来了,真当大庆现在是好欺负的吗?
另一头的碧兰是匆匆出了朱雀步道就上马车绕道去的都察院。
虽然都察院和朱雀步道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可碧兰知道自己要跑过去又跑回去实在是困难了些,倒不如坐着马车来回,或许还更节省时间些。
碧兰还不知道昨日晚上席向晚和宁端之间发生的事情,只记挂着那个据说浑身是血的男人,催促着车夫尽快赶到都察院门口便匆匆往门口走。
她来都察院送东西的次数不少,门口轮值的官兵都对她有个印象,见了便笑道,“今日又是席大姑娘给副都御使送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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