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端的功夫是厉害,可将军派去的人多,又手中握着席向晚,宁端哪怕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诚如俞家家主所想,宁端这早朝一缺席,就连续缺了四日。
别说满朝文武开始怀疑宁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席元衡也坐不住了——任是谁家亲妹妹被掳走四五天杳无音信,都会坐不住的。
宁端“二度养伤”第四日,席元衡退朝后便闪身和其他官员走了个不同的方向,直奔宣武帝的御书房而去。
苏公公见到席元衡时一脸苦笑,他细声道,“里头有人在呢。”
“谁?”席元衡皱眉。
苏公公还没来得及答话,御书房头就有人猛然抬高了声音,怒气冲冲道,“这样的信都送到我手里了,陛下还要再查什么?一定是他的旧部知道了当年的那件事,才会想加害于宁端,陛下不出手,我就自己带人出城去找,我不信找不到他的人!”
席元衡听出那是什么人的声音,他垂眼往侧旁走了几步,而后很快御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头拉了开来,嵩阳大长公主阔步而出,她的目光在苏公公和席元衡身上一扫而过,快步离去,裙角翻滚得像是金色的波涛。
“外头是谁?”宣武帝扬声问。
“陛下,臣席元衡。”席元衡沉声道。
“进来吧。”宣武帝的声音并不意外。
席元衡吸了口气,抹平自己脸上的表情,转身进了御书房。
“刚才的,你也该听见了。”宣武帝手中举着卷宗,目光在席元衡身上落了一会儿,像是在打量端详他,“你倒还算沉得住气。”
“臣想,陛下一定知道什么臣不知道的事情。”席元衡沉声道。
宣武帝笑了笑,“你妹妹和宁端没事。”
席元衡一惊,立刻抬眼,“陛下何以如此肯定?”
“朕就是知道。”宣武帝耍赖似的一扬眉毛,他道,“你如今也算是朕的半个心腹了,难道还不知道朕最喜欢用的是哪一招?”
席元衡愣了一会儿,才试探道,“韬光养晦?”
宣武帝随手捡了个桌边的小玩意儿扔他,“朕现在是皇帝了,还韬什么光养什么晦!”
席元衡脑袋一偏便躲了过去,思虑半晌,恍然点头,“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宣武帝一幅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回头去追皇姑母,还来得及赶上。”
席元衡领命正要转身走,宣武帝又补充道,“别叫她发现你了,知道吗?”
“是。”
席元衡立刻掉头就去调了人手不远不近地坠在了嵩阳的身后,发现她果然是带人直奔城外,去往差点射到钱管家脑袋上那一封信上写的地点。
要查宁端和席向晚究竟是如何不见的,这确实也是最适合的起步点了。
席元衡悄悄隔着一段距离追在大长公主府众人之后,一日不到的功夫跑了好几个地方,还没见到宁端或者席向晚的一根头发,反倒是发现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批人在附近留下过痕迹,看起来还十分新鲜。
席元衡疑惑地低头检查周围那些几乎看不出来的枝叶折断处,判断出有一批人似乎几个时辰前刚刚从这里经过,身上还携带着利器。
这究竟是宁端,还是别的什么人?
席元衡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前头传来一声惊呼,立刻扔下手上的叶子带人冲了上去,发现居然有人正在攻击嵩阳的人马,二话不说便带人也杀了上去,立刻打破了平衡。
袭击嵩阳的那批人明明陷入劣势却全然没有要退走的意思,一个个悍不畏死,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要从人群中取嵩阳的性命。
看出他们的目标就是嵩阳,席元衡果断杀入重围抢到嵩阳身边,护住了这位大庆第二尊贵的皇室成员。
嵩阳脸色煞白,却没有恐惧之情,她紧紧盯着眼前战局,一字一顿道,“果然是你,雷新录!”
在人群中拼杀得最凶的那人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看了嵩阳一眼,他沙哑道,“我是来带你去给将军陪葬的。”
“你伤的是宁端!”嵩阳厉喝,“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他更是早该死了!”雷新录眼神一锐,他振臂砍倒一个到他面前的护卫,提着戟坚定不移地朝嵩阳走去,“你以为你做下那等令人不齿的事情,难道将军从来都不知道?”
嵩阳毫不动摇,“他不动手,便说明了一切。”
“将军喜欢你,不许我们动你。”雷新录哑声冷笑起来,那声音仿佛是从地府里爬出来似的,“将军已经走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让你得到报应了。宁端那个孽种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席元衡听了个半懂,也不知道当年嵩阳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征西大将军的事情,才会导致这位征西大将军的旧部这么多年后还要杀上门来寻仇。
而“孽种”两个字让他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决不能说出口的猜想。
席元衡只得握紧了武器,看着雷新录一步步靠近过来,他寻思自己也不是雷新录的对手,正在想着如何带嵩阳脱身之时,一道如同银翎的箭矢从不远处劲射而来,只取雷新录的后心。
雷新录察觉到身后劲风,可那箭的速度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只不过堪堪转过小半张脸,就被箭矢贯穿了后心,整个人往前跌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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