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想了想,这会子最要紧的大约就是虎符了。此物定然不在司徒磐身上;既然宁王想要,大约也搜查过贤王府了。只不知会藏在何处。
偏这会子竟有不着边际的事儿找上门来。薛宝琴早许给了梅翰林的儿子,来京中本也是预备着成亲的。虽早有耳闻梅家有几分势利眼,因薛家近年生意做得极好,薛姨妈以为此事定然无碍了。不想今儿他们忽然使人来退亲,且毫不讲理。因薛家如今也住在太平镖局一个小院中,薛蟠又不在,薛姨妈六神无主,便直寻上贾家哥俩了。
贾琮听说是“梅翰林的儿子”忙扭头问贾环:“京中姓梅的人家多吗?”
贾环愣了愣:“我哪儿知道?要不我去瞧瞧?”
贾琮忙点头:“你瞧瞧去,万一真有那么巧呢?”一面好笑。这回柳湘莲已经娶亲,薛宝琴纵然不在梅边也没法子在柳边了。
贾环便借亲戚的名义陪着薛蝌去了一回梅翰林家讨个说法。进书房张目瞧去,当真是那个一道吃过几日点心的梅公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他拱手:“贾公子。”
贾环顿时满脑子转念头,乃向薛蝌道:“薛二哥,这位梅公子我认识。不如你与梅大人先商议会子,我与梅公子去外头说话?”
薛蝌深知他在士林中有些名声,满心以为有了熟人好说话,忙说:“请便请便。”
梅公子便笑向薛蝌做了个揖,与贾环一道出去了。
到外头走了几步路,眼见四面无人,贾环先说:“我都有几分迷糊了。你与两位皇子有牵连,一位去了山东当傀儡,一位不见了,当真不太旺主。”
那梅公子苦笑道:“故此,我恐怕自己八字不好带累了薛小姐,特此退亲。”
贾环瞥了他一眼:“说些人听得懂的行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纵然你们读书人家瞧不上他们家是商户人家,也不至于捱到这几日。这日子未免太巧了些。”
梅公子恳切道:“我本有几套糊弄的词儿,只是这会子不想哄贾公子。退亲是因为七皇子不见了。”
贾环道:“七皇子不见了与你成亲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不见了你就不成亲么?”
梅公子道:“这门亲事是我祖父定的,家父家母皆不甚满意。祖父他老人家前两年去了,他二人立时有意退亲。偏那会子薛家做起海货来,顿时愈发富裕了。家父因想着扶持七皇子极需钱财,联姻薛家有些好处,便没退。可如今七皇子人都没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这倒是说得过去。”
梅公子道:“贾公子不觉得我梅家无信义么?”
贾环道:“婚姻要紧的是和美,信义有何用?如今薛家小姐姐倒是要多谢七皇子了。不然,她嫁进了你们家又给不了七皇子好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梅公子抬目瞧了他一眼:“给不了七皇子好处?”
贾环道:“不是姓薛的都能从薛家得好处的。薛家的产业,薛大哥哥在外头,薛大姐姐在京中。薛家那位小哥哥只是帮忙跑腿的;宁可给大房的女孩儿执掌也不曾给他。”
梅公子“啊”了一声,惊道:“这一节我竟没想到。”
贾环道:“你们可别把主意打到薛大姐姐头上去哦。我先放话在这儿,薛家的钱不会外送的。”
梅公子道:“听闻薛大姑娘年岁不小了。”
贾环道:“嗯。她不会嫁人的,来日必然要招赘。”
梅公子蔑然道:“肯倒插门的能有什么好人物。”
贾环道:“她看得顺眼就成,横竖是她当家,娶个性子软和模样俊俏的小女婿便是;又不是嫁撑门面的男人。”
梅公子面色古怪,半日才说:“这……这不成了河东狮了么?”
贾环奇道:“怎么会是河东狮?河东狮是陈慥妻,陈慥妻也是吃陈慥的穿陈慥的,与薛大姐姐两回事。”
梅公子一时无语,道:“那男人便是吃软饭的。”
贾环想了想,道:“大概薛大姐姐也不会让他光吃饭不干活吧,总得算算账跑跑腿。”
梅公子愈发无言以对。二人分明有许多话想问对方,又不便多说,寒暄几句便回去了。
贾环又进入梅家的书房,虽不知道梅翰林跟薛蝌说了什么,看薛蝌那模样颇为恼怒,忙拉着他告辞了。梅公子送他们出了府门,薛蝌只冷着脸不看他一眼。他二人上马之后,梅公子仿佛有话想说,终于只作揖作别。
到了镖局门口下了马,贾环忙拉着薛蝌道:“别生气!那个梅翰林给你的大约是个借口,气着了不划算!”
薛蝌忙问:“你那头是怎么说的?”
贾环急匆匆一壁走一壁低声将梅公子所言说了一回。“亏的要退亲,不然薛小姐姐嫁过去要不了多久,只怕要随意寻个什么借口休回来呢。”
薛蝌目瞪口呆!半日才说:“这么看,我妹子退了这门亲竟是运气了!”
贾环道:“可不是么?人家根本不是想娶个贤惠聪明的儿媳妇,是想平白得一座金矿呢。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你纵然把薛家的库房给他们搬去他们也未必满意。”
薛蝌怒极反笑:“大白天做他的春秋大梦!”甩袖子大步回薛家院子去了。
贾环立在原地瞄着他没了影子,忙跑到里头将此事告诉贾琮等,乃问龚三亦:“先生,你觉得那个梅公子说的是实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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