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明漪这熊孩子让拐子拐了,惊动贾柳两家并五城兵马司闹了半夜,可算救回她和四个小伙伴。捕快们才刚将孩子交还爹娘,立时有小子挨了揍。有个汉子使劲儿拍儿子的屁股:“人家说什么你便听什么!日夜叮嘱你满街都是拐子!全当耳边风!”一壁打一壁哭。那小子本来就吓着了,才刚见着爹妈还没来得及撒娇便挨打,又是疼又是委屈,“哇~~”的哭起来。他一哭,其余那三个也跟着哭。那孩子的娘赶忙拦着:“干什么你!孩子吓着了你还打他!”又搂过儿子哄。众位街坊在旁拍手哈哈大笑,乱哄哄的。
唯有柳明漪没哭。她还在马上没下来呢,仰着小脸儿问柳四:“栓子他爹揍他、他哭还罢了,王二宝他们哭什么?”柳四让她问住了,半日答不上来。
潘喜贵到了自家左近变得大方许多,挺胸抱拳道:“各位恩公、捕快大爷辛苦了,到舍下坐坐吃杯水再走。”那些得了孩子的人家闻言立时哗啦啦跪了一片,齐声谢谢恩公和捕快大爷。
陈瑞锦道:“我们不过是办事的,倒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承大人辛苦了,晚饭都没吃连夜办案。回头大伙儿给赵大人送把万民伞去,也好让王爷知道。”
此事早惊动了地保,忙从人群中钻出来道:“这位姑娘说的是!赵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明儿请胡太公主持此事。”众人皆说好。人群遂散。
柳明漪果然一进家门就活了,死活不肯上床躺着,满口喊饿。潘喜贵忙去厨房翻出两个米团子来,柳明漪捧着吃,活像一只小松鼠;眨眼吃完了还饿。
大人都没吃晚饭呢,瞧她吃的香甜也发觉饿了。陈瑞锦问道:“你们家可有面没有?”
潘喜贵连声道:“有、有!前日孩子她娘才买的面条儿,小人给各位恩公下去。”乃赶去厨房。不多时煮了面条上来先捧给陈瑞锦。
陈瑞锦笑道:“孩子先吃。”
潘喜贵道:“您几位是我小囡的救命恩人,又是客,哪有她先吃的理儿。”
陈瑞锦一想也是,遂接过面碗谢了他。潘喜贵又端上一碗来给柳四,眼睛瞧地面的土砖;柳四默然接了。再后头盛给二位捕快和女儿,潘喜贵最后才吃上。
过了会子,荣国府的人接了戚氏回来,戚氏抱着女儿大哭。柳四在旁默默坐着,潘喜贵上前淌着眼泪安慰道:“孩子不是找回来了么。”又哭了半日,戚氏方想起尚未谢过诸位恩人。才一转身便看见了柳四,登时杵着不动。
陈瑞锦道:“这位是殷家四爷,今儿多亏了他帮忙。”
柳四苦笑道:“惭愧,只添了些乱罢了。”
戚氏张了张嘴,终默然行了个万福;柳四点点头,也张了张嘴不曾言语。戚氏又谢了陈瑞锦与两个捕快,抬目飞快的看了潘喜贵一眼,又转脸去看女儿。柳明漪吓也吓过了、吃也吃饱了、父母大叔都见着了,这会子倦意上来打了个哈欠。戚氏可算得了事儿做,忙张罗与她洗漱换衣裳,哄她睡觉。两位捕快告辞回衙门;柳四自然不会回柳家养伤,陈瑞锦知道他伤处虽多却并不厉害,没闲心把他打包带回荣国府,遂丢去巷口的猎鹰书局。
这一夜可了不得。柳家的人哪里会查案?只往赌坊花楼酒馆等处寻闲汉地痞来审,盘问出各色拐子所在来。他们脚下快、又学过审问,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竟瞎抓出了不少;没抓到拐子也抓到不少作奸犯科之徒,还有人因知道自家侄女儿前些日子让赌徒欺负了、顺手砸了几个赌坊。五城兵马司的人也知道荣国府有钱、琮三爷大方,不辞辛劳的盘问地保、线人和流氓头子等,足足折腾到天亮,端了十几伙拐子。
因为要等柳家的人,贾琮在拐子那小院呆到天亮,告诉赵承:此乃大人之独功,且不与我们荣国府相干,并非因为我们家丢了孩子赵大人才忙的这一宿。赵大人心系苍生疾苦、不辞辛劳布下天罗地网替寻常百姓家寻回孩子,实乃朝廷楷模也。赵承喜得给他连作了数个揖。他又命人回头给诸位捕快发荣国府几个铺子的购物券,笑道:“晚生可不曾给诸位捕快大哥送钱。”众人哄笑:“我们并不曾得荣国府一个钱!都是为朝廷做事罢了,辛苦点子算什么?”
回到荣国府,陈瑞锦施黎都已睡足一觉起来了。遂命人喊贾环过来碰头。柳小七问柳明漪那头如何。陈瑞锦略说了几句,叹道:“戚氏怕是更中意柳四哥些,偏柳四哥对她不冷不热、只惦记女儿,明漪一心认定了潘喜贵是她爹,潘喜贵爱慕戚氏也喜欢明漪。那家子来日还不定乱成什么。”
贾琮思忖道:“他二人若想争夺明漪,眼下潘喜贵必占上风——柳四什么都不会。然而日久天长,他终将落入下风。柳四既喜欢女儿,自觉不自觉的会去学着怎么当一个父亲,柳明漪早晚也会像喜欢潘喜贵一般喜欢他;而潘喜贵终究是个太监,那头还有个戚氏呢。”
贾环道:“柳四不喜欢戚氏?”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贾琮看了柳小七一眼,“谁知道他们柳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看在明漪的份上,要他娶戚氏他大约也肯的。戚氏又不是什么烈性女子,柳四本来就是她男人,哪里会要求那么高?你当人人都是林黛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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