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家疯玩了一整日, 眼看黄昏将至, 韩斐张罗着回城。众人都有些恋恋不舍。趁离庄上马之乱, 章文兰搭上殷庄的肩膀咬耳朵道:“护卫兄弟, 有什么法子能联络上你们家大人?”
殷庄道:“我不过是个护卫。这等事非我能做主。”
章文兰挤挤眼:“你不止是护卫, 你是小甘大人的朋友。他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交给工作吧。就算是搞情报的也得有几个小时属于自己吧。”殷庄面目表情瞧了他一眼。他解释道, “我想着, 你俩身份这么神秘,不是派来暗中保护四殿下的内卫、就是皇城司。下午四殿下开车去了,你俩全都留在花厅之中, 显见不是内卫了。”
殷庄思忖片刻道:“章公子既然猜到,就莫要为难我们大人了。这差事,委实是十二个时辰不得脱身的。”
“人总要吃饭睡觉的。”章文兰道,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总得有点自己的人生。”
“委实没有。”殷庄迟疑许久,极低的声音道, “章公子莫要把话说得太满。依着你家中门路, 保不齐能打听到我们大人是什么来历。知道了之后……再决断吧。”乃拉下他的胳膊撤身而去。章文兰立在原地望着他渐渐走近甘可熙身旁上了马。这一幕结结实实落在旁人眼中, 都去看司徒巍。
司徒巍果然正望着他二人若有所思。章文兰认镫上马, 司徒巍忽然拨马过来道:“对了,寻你打听件事。你们王教授是《新建筑学》的责编吧。”
“对。负责古建版。”章文兰道, “我时常去编辑部帮忙。”
司徒巍忙说:“他们杂志社有位美术编辑, 名字与你相类、叫文兰的, 你可认得?”
章文兰笑道:“那就是我本人。”
司徒巍欣然拍手:“有幸、有幸!我素来以为是个才女,不曾想一个男人笔法若般细腻。真真人不可貌相。”
章文兰连连拱手, 眉宇间不掩得色,口里还假意谦虚:“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司徒巍又夸赞两句,还解下衣襟上一个玉佩相赠。章文兰不觉张眼去瞧甘可熙,见他已坐在马上面如包公望着这头。遂赶忙从马上跳下来双手接过玉佩,口称“谢四殿下”,偏“恩赐”、“赏赐”之类的话到了口边愣是说不出来。
司徒巍摆摆手:“你我本来熟络,不用那么多礼。”乃别有深意一笑,拍马走了。
章文兰怔了半日,大声道:“今儿才认得,只讨论了会子崇善寺,算不得熟络吧。”
众人暗暗好笑,都以为他这会子方回过神来。世子的老底让人兜了,又与世子妃家似有隔阂;老二废了,老三老五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四近日有后发先至之势。章文兰的祖父本来对四殿下赞誉有加;若章文兰再与司徒巍有私交乃至甚于私交,不论他得没得家中授意、都得让人划成入老四那伙。偏他说完了明明白白的扭头去张望甘可熙,如此便惹来旁人更多猜测了。小甘大人之身份,旁人也多猜测内卫或皇城司。那章文兰这话究竟是说给甘可熙听的、还是那殷护卫?是公事还是私事?连世子在内、四位皇子闭门不出的关头,韩斐这般身份竟直愣愣的邀请四殿下来郊外庄子过生日……莫非晋国要变天了么?众人都不说话,你只勾我一眼、我觑你一眼。
回城时,司徒巍打发人直去贾氏马行将他的论文取走了。说是认得了一位王元教授的门生、托这位同学送去更便宜些。
章文兰拿到论文时刚进家门不久,正与他两个哥哥说话儿。略翻了翻,不觉一拍大腿。有位佳大的学生时常给《新建筑学》编辑部来信投稿,且时常同“美术编辑文兰”辩论话题。那人名叫殷梅生,观点与司徒巍如出一辙。而这论文里的插画上皆缀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只怕这个“殷梅生”便是四殿下的化名。如此说来,人家昨儿那句“本来熟络”也算不得错。又看了几页论文,章文兰不由得赞道:“四殿下的专业性真的很强。”
他大哥皱眉道:“你莫要与他走得太近。眼下朝局还不知如何呢。”
章文兰不以为意:“不过是赞一句专业性罢了,哪里就那般战战兢兢的。话都不让说了么?再说我可没瞧出来他有当世子的意思。你就知道人家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想保护古建?”
他二哥懒洋洋道:“若没那个心思,近日投靠他的人多,他就该闭门谢客才是。怎么广而纳之了?”章文兰给问住了,半日不言语。他二哥又道,“知道祖父为何急忙忙喊你回来?”
“为何?我本来要去参观紫禁城的。”
“因为他老人家那会子看好了老四。”大哥道,“觉得世子不是他对手,老三就更别提了。你跟四殿下同专业,正好可以借着修铁路之事同他搭上。”章文兰翻了个白眼。大哥接着说,“谁知你还没回来呢,贾琮忽然给韩大人送信,说自己夜观天象、晋国国运有变。为了铁路能平安运行,他特托人捎话给咱们王爷,叮嘱他不要换世子。”
章文兰皱眉:“贾琮常年挂着道教的羊头、卖着无神论的狗肉,竟然夜观天象?我怎么不信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