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你的。”
赵与莒在全家并未停留多久,只是拜见了外祖父,小坐片刻便又转回山庄,到了自己书房之后,赵与莒将一个盒子交给杨妙真。杨妙真吃了一惊,她记得自家将赵与莒夹住的时候,他手中也死死抓着这盒子。原本她以为这是赵与莒送给舅家哪位的礼物,如今才知道,这东西竟然是送给自己的。
她呆呆地接过来,看着赵与莒,半晌未曾说话。她性子虽说豪迈,却不是完全不有打扮,相反,她也喜欢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这……俺……”捏着那盒子,杨妙真吱唔了半天,她这神情让赵与莒微微一笑。
“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杨妙真打开了那小木盒,铺着大红缎子上放着一串珠花,样式极为漂亮,只看了一眼,杨妙真便喜欢上了。
“戴上吧,家里的女孩子都有自家的首饰,倒是你什么都没有。”赵与莒不知是掩饰还是故意,又说了一句。
杨妙真轻轻鼓了一下嘴,似乎是生气了,但目光停在那珠花上,神情又柔和起来。她不是爱财物之人,但与所有女子一般,都有爱美之心。
“俺……”将那珠花盒子紧紧抓在手中,杨妙真心里有些温暖,自她记事起,便不曾有人送过她这种东西。她父母早亡,打小就与兄长一起过,兄长也是个粗豪性子,哪曾想过送她这般玩意,还是她自家大了才买了些。这串珠花,却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旁人送的首饰。
“你想说什么?”赵与莒见她有些羞窘的模样,忍不住又想逗她:“莫非是要谢我?”
“谁要谢你!”杨妙真明眸一瞪,将那盒子合上:“俺是……俺是想说,那个龙十二近几日性子有些古怪,你不妨去看看他。”
“难得,难得,四娘子竟然也注意到了。”赵与莒微笑着道,这话将杨妙真气得双颊发红,她懒得再理睬赵与莒,抓着那首饰盒跑回自家屋子里,将那首饰盒放在妆台之上,想想又放在床头边,过了片刻将首饰盒打开,将那串珠花戴在头上,来到铜镜前笔划了两下,又将它放了回去。
且不说杨妙真在屋子里琢磨该如何安放那珠花,她走了之后,赵与莒皱了皱眉,连向来粗心的杨妙真都发觉龙十二情绪不对,那么证明事情较为严重了。
这些义学少年,特别是头三期,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因为天赋的缘故,各人成就、长短都不相同,但他对其中每一个都是极有感情。他的事业也需要这些义学少年鼎力相助,故此,他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个出现问题。
义学少年对他的忠诚,是他用真挚感情去维护的结果,这种忠诚,比单纯的主仆关系产生的忠诚牢固得多。故此,赵与莒可以放心将义学少年派往流求,构成自己流求殖民体系的基干,只要义学少年在,那么就无须担心流求被别人鸠占鹊巢。
一时的恩情可以换得一时的忠诚,高官厚禄买来的忠诚自然也会因为高官厚禄而背叛,只有感情维系的忠态,才能更加持久。
“阿妤,龙十二的事情……你知道是为何么?”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大郎心中自是知晓,却在明知故问了。”韩妤为他端上一杯茶,软软地顶了一句。
“呵呵……”
让韩妤吃惊的是,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赵与莒会不快,结果却是听得他的笑声。赵与莒笑得不多,而且便是笑,也多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微笑,象这般发声笑,是极少见的。
“这个十二……你替我唤他来吧。”
龙十二被唤来时仍然是一身汗,他怕身己汗味冲人,不敢靠赵与莒太近,到了门口便站住:“大郎。”
“十二,又在打沙袋么?”赵与莒正在练大字,见他来了停下笔,走到他身边。用后世的计量,龙十二只算是中等偏矮身材,一米六左右身高,手脚都极粗壮,浓眉细目,脸上总是木然没有表情。见赵与莒走近,他有些赧然地想避开:“大郎,小人一身臭汗。”
“我这些日子头痛时常发作,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了。”赵与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得我第一次带你们绕着山跑步时说的话么?”
“记得。”龙十二简洁有力地回道。
“说与我听听。”
“大郎说会领着我们一直跑,若是有人中途停下,或者是跑岔了路,别指望大郎会停下来寻找。”
“好,你记得就好,我希望你能一直随我跑,你去吧。”赵与莒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一笑。
“小人明白!”龙十二直挺挺地站着,突然觉得眼前一热,他以标准的队列方式后转,迈步离开。
对龙十二这种死心眼的人,想要靠言语来打动他是极难的,赵与莒知道,只有用命令才有效果。有时赵与莒觉得,龙十二便是天生的士兵,他成不了将军、元帅,因为他没有那么多心思,但他绝对能成为最好的那个士兵,那个兵王。
“他精力过甚,有闲心去想女人,不如拟一份计划,让他每天照着操练,练到他无暇去胡思乱想,闭上眼睛便能睡觉,过些时日,小翠姐孩儿生下,自然就没事了。”赵与莒心想。
出了赵与莒书房,龙十二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心中极是懊恼。自家这丢人的模样,竟然叫大郎见着了,还要让他操心,实在是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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