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时二十分,聚景园。
“竟然有此事?”
“还请陛下为外臣做主!”跪在赵与莒面前的是韩平,他满脸悲愤:“臣等慕上国之德,远渡重洋,却遭此大难……”
“你别说了。”赵与莒怒极,看了跟在身边的夏震一眼:“夏卿,你瞧瞧,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不将朕放在眼中了,真德秀、魏了翁等且不论,邓若水敢上书面辱朕,便是那些泼皮游手也敢抢掠向朕进贡的贡使!”
“臣有负陛下之托,实在惶恐!”
因为那日当着史弥远的面,赵与莒曾让夏震遣殿前司卫士去保护木殿,故此这事情与他也有干系,他不得不请罪道。
“你遣得力手下,去流求人木殿处查看,切勿再有此事。”赵与莒吩咐道:“现在便去。”
夏震看了跟着的十余个侍卫一眼,招了其中二人,赵与莒见了又道:“多派些人手,此处用不得这许多人!”
夏震也不疑有它,便将这十余人中六个派了出去,只剩十人还留在聚景园中。在他看来,虽然园中侍卫不多,可园外驻扎的数百人尽数为他所派,在这园中必是无险的。
“你且放心,朕必会给你们一个交待。”见夏震一一安排好,赵与莒对韩平道:“你们先退下,朕有事与夏卿商议。”
说完之后,赵与莒便背手转身,进了流求人的一间屋子,那屋中的流求人见天子驾临,早跪下迎接,赵与莒直接吩咐道:“你先出去,夏卿,你与朕在此等着史相,外头多安置人手,休让这些流求人靠近。”
夏震躬身领命,将流求农人都赶开,屋里只剩下赵与莒、夏震还有龙十二三人。夏震知道赵与莒走到哪儿龙十二便会跟到哪儿,故此倒不怀疑,片刻之后,赵与莒又道:“夏卿,你且看朕。”
夏震看着赵与莒,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有些愕然:“官家,要臣看什么?”
“你近前些,看着朕。”赵与莒微笑道。
夏震向前走了两步,赵与莒又催促他继续靠前,待得二人相差不过五步之时,赵与莒笑道:“朕可以用眼睛杀人,你信么?”
这没来由的话让夏震呆了一下,然后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他的嘴巴,他还未来得及挣扎,那只手便是用力一搬,他的颈骨传来“喀”的一声,连叫都没叫出来,便被折断了脖子。
“拖走。”赵与莒淡淡地对龙十二道。
二人移开那个橱子,自密洞中走出三个人来,正是秦大石与李邺,见着赵与莒,李邺眼眶立刻红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人。
“汉藩,这些年在流求做得不错,以后便不用这般遮遮掩掩了。”赵与莒面色一如既往,他只是抱了李邺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叙旧之语稍后再说,先办完今日之事。”
“是,是!”李邺压低声应道。
他们将夏震的尸体拖了出去,赵与莒又回到座位上端坐不动,秦大石离开时望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仍然平静,心中更为敬服。做这般大的事情,自家主人竟然可以面不改色!
“薛卿,你如今可愿为朕效力?”一会儿之后,赵与莒才对留在这里的另一人道。
史弥远到了聚景园时,见并未太多侍卫,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前呼后拥,带着近百护卫,便要随他一起进入园子,却被守园的流求人拦住。
“这许多人进去,小人辛苦种的东西,那便全完了。”说话的是邢志远,史弥远也曾与赵与莒来过聚景园一回,知道这些流求人乃化为之民,不识礼仪,故此也不以为意。
“你们守在外头,休得乱闯。”他吩咐了一声,只带着十余人进了园子。这次邢志远未曾阻拦。
一个随夏震来的侍卫在门前迎候,向他行礼道:“相公请随小人来。”
“官家与夏震呢?”没见着夏震,史弥远心中有些不解。
“官家在那屋子等着相公,夏殿帅正陪着官家说话。”那侍卫只见着夏震与天子进了那屋子,哪知道二人在里头做什么。
史弥远微微点头,正要迈步,突然间眼睛跳得厉害,心中一阵发虚。他停住脚步,凝神思索,为何今日会如此?
他这人笃信佛释,又喜好相术,对相面之术颇通,故此见了赵与莒面相便啧啧称奇。他凝思许久,想到今日邓若水之事,只道是为邓若水搅了自家好事而会如此,便一笑置之。
过了片刻,他便到了那门前,有侍卫在门外禀报道:“史相公来了。”
赵与莒向龙十二抬了一下下巴,龙十二会意,推开门出去,将史弥远引了进来。史弥远的随侍被他拦在门外:“天子召史相公有事,你们且在此候着!”
史弥远知道夏震在那屋中,故此不以为意,伸手示意随侍留了下来,然后便进了屋子。
流求人屋子堂前有一座屏风,将后屋与前屋隔开,史弥远听得赵与莒在里头喝道:“夏卿,这邓若水不可交与大理寺,你去审问便是,史相公处,朕自会分说,你……”
史弥远在外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有些好笑,邓若水置疑天子即位不正,果然激怒了这位一向修养甚好的天子。
随着他的咳嗽,屋里静了下来,接着赵与莒的声音又传出:“史卿么,请进来吧。”
史弥远迈步向前,绕过屏风,见天子高座于一榻上,而夏震跪在天子面前。他上前拱手行礼,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发觉那地上跪着的人,虽然穿着夏震衣裳,却根本不是夏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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