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抱歉,叔父,我当初来投,便是奉了大宋天子之命。”李锐挺直着腰,淡淡一笑道。
随着他这话声,李锐身后的亲卫都掏出了隐藏着的转轮枪,指着李全与李全的卫士们。双方距离不超过十步,这十步之内,转轮手枪可以轻易穿透他们身上防护薄弱之处。
而随在李锐身后进城的部下,更是占住了城门,制住门旁的军士,在他们之后,源源不断的军队开了进来。
“原来你是间细?”李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锐儿?”
“我是李锐。”李锐叹了口气:“蒙大宋官家不弃,授我予重任,令我潜入蒙元之中,做些实事。”
“这些年来,我将蒙胡大量钱钞物资,用来铸造那些在与宋人对抗中派不上大用场的火炮,在蒙元境内四处修建道路挖掘矿山,都不过是为削弱蒙元战力,方便大宋夺取东北之后的建设罢了。如今东北道路已经修通,各大矿山也都勘察出来,工匠工人都积累了一定经验,大宋自然要来收割果实了。”
李锐说到这里,淡淡一笑:“叔父这几年屯田,积下来的粮粟,今后也可以派上大用场。”
“原来如此……”
李全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被大宋抓住的情形,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个抓住自己的人,这几年便与自己朝夕相处中。这几年来,李锐竭力为蒙元的基础建设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将他与拖雷最初的怀疑都打消了,现在想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蒙元搬不走打不烂的,只要宋人一打来,那么这些东西,便立刻能为宋人所用。
而且,无论是修路还是挖矿,在建设过程之中,都有无数各族百姓死伤,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在蒙元头上,如今大宋来了,大宋天子拿出些钱粮衣帛,便可以安抚辽东各族百姓之心,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从水深火热中得以脱身,轻而易举的便收了民心,端的是好算盘,好计策!
“贤侄青出于蓝胜于蓝,将你送至流求,确实是我这一世最最正确的决定。”李全惨然一笑:“如今事已至此,贤侄意欲如何处置我?”
“这几年在辽东,侄儿多少立了些功劳,我已经上奏天子,愿以微末之功,换叔父一条性命。”李锐盯着他许久:“若是天子恩准,叔父便老实做个百姓吧,我在流求积攒下的钱钞,足够给叔父置办些产业,总不至于让叔父与我的小弟小妹遭受冻饿。”
听得这番话,李全一怔,虽然李锐语语中并没有肯定他能得到宽恕,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他对于李全不被处死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让李全心中颇为感动,李锐潜入蒙元,那当真是提着脑袋干活儿,而且不是一日两日,前后坚持了五六年,这等功劳,怎么可能是微末之功,他拿出来换自己一条性命,自己这条命也太值钱了……
想到这里,李全长叹息一声:“不必了,我自作孽不可活,当如何便如何吧。大宋天子赏罚分明,罪不及妻子,我没指望了,锐儿你还前程远大,有你照应着你的弟弟妹妹们,我很放心……”
“若是叔父肯配合的话,一个临阵举义总少不掉的,而且叔父在辽东屯田多年,这些功劳也都在。”李锐诚恳地道:“叔父当如何取舍,自不用小侄多说了。”
李全微微点头,事实上,到了这般地步,他便是再想要坚持也不可能了。
随着李全放弃抵抗,蒙元在东北的最后一点余孽也化为乌有,李云睿身为此次北伐的总指挥,一面安抚民心,一面将喜报上奏朝廷,又增加了对燕京的压力。炎黄七年六月一日,已经近乎绝粮的燕京城中发生哗变,严实、史天泽等为部将所擒,尽数献与宋军,二十万人举城投降。这样,在炎黄七年秋天来临之前,蒙元全境再无有组织的抵抗力量。
没有抓住拖雷、蒙哥和忽必烈,让李云睿多少有些失望,拖雷的正妻唆鲁禾帖尼与他的另两个嫡子旭烈兀、阿里不哥和严实、史天泽便成了献俘的对象。蒙元高官权贵们要被送往临安献俘,而那些被俘和投降的各族士兵如何处置又成了件让李云睿伤脑筋的问题。在战场上被俘的蒙胡,十之八九是被埋了的,但非战场所得,再杀就说不过去了。
炎黄七年六月二十五日,济南府迎来了一批“客人”。
因为徐州的强势,济南府发展有些相形见绌,如今是座四十万人口的中型城市,主要的产业是棉纺、造纸、煤化和面粉。在蒙元境内,这样规模的城市并不多,因此,这群“客人”进得城来时,很是惊讶了一番。
“母亲,这就是宋人的城市么,他们的城市都这么漂亮么?”
在李锐的营建下,蒙元的都城黄龙府也算是街道整齐里坊分明,但与济南府相比还有不少差距。阿里不哥年幼,坐在大车上经过济南府的街道时,不禁向他的母亲唆鲁禾帖尼问道。
唆鲁禾帖尼死死捏着胸前的十字架,作为一个景教徒,她信仰虔诚,作为一个女儿,她丈夫的父族诛灭了她的父族,作为一个妻子,她的丈夫为不受辱而自尽,却将两个未成年的儿子留给她照顾,作为一个母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这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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