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玉门关,胡天八月即飞雪。
王启年穿过连片的戈壁时,虽然刚刚入秋,但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他想起这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
出星星峡之后沿途都很顺利,顺利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蒙胡在这一带没有任何兵力,甚至往年南下避寒的牧民部落都没有看到。初时王启年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圈套,蒙胡想凭借草原与大漠与他们周旋,甚至截断他的补给,主要是弹药粮食补给,那时再扑上来给他致命一击,象是历史上匈奴人对李陵做的那样。但他对此毫无惧色,自从龙骑兵诞生之起,他们的任务就是被敌人包围,被敌人围攻,打最艰难的恶仗。这些年来,这支寄托了大宋天子无数希望与心血的部队很好地完成了他的任务,这一次也不例外。
昨日经过的戈壁颇让他惊讶,那被土人称为“雅丹”的地方有如鬼域,到处都是一片红彤彤的色彩,象是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想到那般奇景,王启年不由得感叹,当初张骞出塞,班超经营西域,李靖逐突厥,想来都曾经过此地,见到这般情景,也不知他们当时作何想。
自恒逻斯战后整整四百九十年,来自中原的军士,恐怕还是第一次踏上这漠漠戈壁。
“大人,发现了一群人,自称是畏兀儿商人前来迎接大军!”
王启年虽然不是诗人骚客,但一想起这块班超、陈汤、高仙芝等名将曾经经营过的土地,他仍然禁不住热血沸腾,就在这时,有通讯兵不合时宜地奔了过来,向他禀报道。
“畏兀儿商人?”
王启年略略皱了一下眉,想起因为畏兀儿商人构谄而死在铁木真手中的王钰,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铁木真尸骨早朽,可当初那些贪图中原商路的畏兀儿商人照样在绿洲与沙漠间穿梭。
不过这几年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中亚的商路几乎完全被海运所取代,他们原先让蒙胡重视,无非就是凭借他们的理财能力与支撑蒙胡权贵奢侈生活的财富,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在蒙胡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让他来见我……”王启年道。
畏兀儿人的风俗与大宋自然是不同的,而且他们受大食波斯影响,早就开始信教了。不过被带到王启年面前的这两个畏兀儿人,却是一身儒冠,举手投足之间,倒有模有样象是汉人。
自然,他们高鼻陷目蓝眼,还是显示出他们的身份,并不是汉人假冒的畏兀儿人。
“小人速罗海,拜见大都督。”
为首的畏兀儿人三十余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精干,当他报出自己的名字时,王启年面色动了动:“原来是你……令尊有大功于蒙胡,你如何成了畏兀儿商人!”
在出兵之前,对于蒙胡剩余的主要人物,李邺与王启年手中都有一份名单,这位速罗海,是塔塔统阿之子,目前正被窝阔台所倚重,他的父亲曾奉铁木真之命创造蒙古文字。
“小人奉命前来,若以真实身份,只怕见不到大都督。”速罗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绝对优势之下,宋人竟然还能做到知敌若己,没有犯骄傲的毛病。这让他心中更生警惕,知道自己此次来是对了。
“你给我带来了窝阔台的口信?”王启年笑了笑,向速罗海问道。
“我家大汗喜欢汉人的书籍,曾听说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因此派我来问大都督,为何迫之过急?”速罗海胆子非常大,直截了当地向王启年问道。
他如此也是迫不得己,这几年以来,宋军年年进犯草原,在蒙胡故地与窝阔台、察合台的联盟大大小小交战了数十次,赵与莒称之为“轮战”,为的便是积累在草原上作战的经验,同时也达到练兵的效果。只不过这些战争都集中在蒙古草原的东部一带,而在西部,则因为有西夏这个缓冲国存在,蒙古并没有派驻太多的军队。这次宋人灭西夏实在迅速,六月出兵,七月便结束,不待西夏完全稳定下来,王启年便出了玉门关,直逼西域,而这个时候,蒙胡的主力还在东线,腹部空虚,这也是为何王启年一路行来,连大些的游牧部族都未遇到的原因。
对于被“轮战”弄得焦头烂额的蒙胡来说,西域是腹心之地,不仅沟通着东西,而且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财富与物资,并不是可以随便抛弃的国土。速罗海兄弟奉命在西域经营,为蒙胡提供物资,手中兵马收拢起来也不过两万人,大多数还是西域诸族的仆从部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宋人的进攻,因此,他不得不大着胆子来见王启年,希望能够仿效战国时商人弦高阻秦的故智。
可惜的是,王启年却是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为他言辞所动的模样。
笑定之后,王启年晃动着马鞭,轻轻在他的头上抽了一鞭:“这离间之策竟然用在了我的身上……你算是走运,遇着我了,若是遇着我们大都督,早就被剁成了肉酱!”
“回去告诉窝阔台和察合台,就说我王启年说的,让他们洗刷干净等着我去砍他们脑袋……唔,听闻他们收罗了不少各族美女,也把她们洗净了,我飞将王启年乃是美女之友,必然会善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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