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与邓湘涛分开后,回到了房间,卸了妆后,将所有的东西,仔细的装进随身带的箱子。随后,他才到下面,给二处的马兴标打了个电话。既然化名赵国强的陈忠鹄,已经被法租界巡捕厅的人带走,他自然也只能找巡捕来解决。
“马兴标吗?我是朱慕云。”朱慕云沉吟着说。
“处座好。”马兴标恭声说。下午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事后,他也看了电报,幸好自己不在科里,否则的和衣而卧,也不好如何处理呢。
“我看你现在借调到特高课算了,反正整天也见不到人。”朱慕云淡淡的说,与安陆方面的沟通,以前一直由马兴标负责,朱慕云也很放心的交给马兴标。今天,要不是罗双燕主动找到自己,恐怕就要漏过这个消息了。
日军的行动,将直接影响到坪坝的战果。如果因为马兴标,耽误了情报的传递,甚至导致新四军加大伤亡,这个责任谁来负?情报迟几个小时,与早几个小时,很有可能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
当然,这都不是朱慕云用这种语气,跟马兴标说话的原因。他这是为了,完成邓湘涛交给的任务:营救第九战区的情报员。想要营救第九战区的情报员,最好的办法,还是找法租界的巡捕。
“这可不敢,处座,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今天,我是去查案子了。据查,盐政局的李炎汉,参与了食盐走私。”马兴标笃定的说。如果不是这桩案子,恐怕他就不会耽误朱慕云的事情了。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不要随便乱说。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谈。”朱慕云迅速打断了马兴标的话,这种事在电话里说,实在不方便。
再说了,李炎汉是什么人?他父亲李芳,那可新民会负责人,大哥李维汉,现任外交公署特派员。而李炎汉,又是留学日本的士官生。据说,跟特务总部的柴山部长,关系也非常不错。正是因为柴山及浅的支持,他才能担任盐政局长。
古星的盐政局,油水丝毫不比政保局经济处差。自从古星实行粮食统制后,也实行限量分配食盐。规定中国人,每人每月只能买一市斤,以后又打八五折。售每斤二角五分军票。
当时户口不确,盐政局可浮报户口多领食盐,多余的盐以一至三元每斤的黑价,交私商转售。古星在战前,有一百多万人,日本占领后,依然有近百万人。这么多人口,每月需要的盐数,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还只是内销,还有外销。盐政局下辖销盐公会,其中有甲乙两种会员。甲种会员,管食盐外销。乙种会员,管本市食盐按户口分配销售。乙种会员,通过浮报户口,多令食盐。而甲种会员,则可以重复利用运盐执照,光明正大的走私。
当然,后一种情况,朱慕云是心知肚明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刚开始接手经济处时,朱慕云对各个缉查科的账目,看的特别仔细。他的记忆力超强,不管账目多么复杂,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这些重复使用的运盐执照,岂能瞒过他的火眼金睛。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朱慕云并不道破。在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后,他才跟销盐公会的人摊牌。朱慕云是经济处的处长,所有的食盐,必然要经过他的手。如果不让朱慕云分一杯羹,那些事情,必然是无法做好的。
马兴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朱慕云自然不能让他随便乱说。再说了,这种事情,也不归马兴标的二科查吧。他的任务,是缉捕抗日分子。
“是。等处座回来后,我再详细汇报。”马兴标忙不迭的说。
“我现在德明饭店,今天忘记带钱包了,等会要陪心玉吃饭,你派人给我送点钱过来。”朱慕云缓缓的说。
“没有问题,我马上派人来。”马兴标一愣,但还是马上说道。
挂了电话,马兴标就准备去总务科。他知道,总务科的刘泽华,是朱慕云安排进二处的。现在,刘泽华已经担任副科长,实际负责总务科的工作。朱慕云既然缺钱,去找刘泽华领便是。
可是,马兴标快走到总务科的办公室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站到走廊上,点了根烟。朱慕云明明可以直接给刘泽华打电话的,为何要打给自己?自己又不是总务科长。再说了,刘泽华与朱慕云的关系,未必不如自己。难道说,朱慕云糊涂了?
不对。如果朱慕云糊涂的话,怎么可能当处长?而且还是两个处的处长?在朱慕云手下做事,时间虽然不长,但马兴标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朱慕云此人,看着一副无能的样子,可实际上,办事很细心。只要是他交待过的事情,如果没办妥的话,一定会追问的。
“马科长,有事?”华生正好出门,见到马兴标站在门外,诧异的问。
“没事,没事。”马兴标悻悻的说,他没有提朱慕云要钱的事,转身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后,马兴标突然明白了,朱慕云打电话给自己,并不是让去总务科领钱,也不是要自己去送钱,而是要让别人给他送钱!对,一定就是这样!
马兴标突然记起,自己有次向朱慕云提起过,法租界巡捕厅的尉迟青巨,想请朱慕云吃饭,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不就是很好的机会么?马兴标觉得,看来自己的脑子,还是不行,慢了好几拍,完全跟不上朱慕云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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