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星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管沙岭,不是邓阳春危言耸听。他此次古星之行,虽然没有与“鹅卵石”见面,但并不表示,他对“鹅卵石”一点也没了解。
相反,从南京路二十号的布局来看,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花满桥66号、克勒满沙街163号,都是这种布局。邓阳春敢断定,“鹅卵石”一定是原古星区的人。或者,与邓湘涛有某种特别的关系。
邓阳春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公鸡”。会是他么?邓阳春很快将这个可笑的想法驱逐出脑外。“公鸡”是在总部挂了号的情报员,一直由邓湘涛当成宝贝似的单独掌握,怎么可能舍得让他担任古星组长呢。
“公鸡”潜伏在敌人内部,如果他担任古星组长的话,岂不是马上就会暴露?对“公鸡”这种人来说,保护身份的秘密,是最重要的事。
只是,为何“鹅卵石”也如何神秘呢?邓阳春只能解释为,对方太过谨慎。毕竟,古星组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或者这些内奸,一定是隐藏在管沙岭。
罗泽谦的古星站,之所以全面崩溃,是因为情报失误。罗泽谦当时的行踪,早就被政保局掌握。甚至,所有成员的行踪,都被政保局掌握了。要不然,总部明明紧急通知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被捕?
邓阳春收到通知后,几乎是扔下一切,迅速撤离。事后他才知道,前脚刚走,政保局的人后脚就来了。如果没有总部的通知,他肯定也被抓进了政保局。
罗泽谦被捕后,原古星站很多人,也跟着叛变。这给军统的工作,带来了更大的危机。这个时候,派一个新的干部来领导古星的抵抗运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邓阳春心里,他已经认可了“鹅卵石”这个新的组长。因此,见到沈云浩后,他才关心,有没有新的指示。
“暂时还没有收到指令,你此去古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来听听。”沈云浩说,他整天待在管沙岭,都快生锈了。
其实,此次他也很想去古星。同时,他对这个新的古星组长,也非常有兴趣。总部没有透露关于新组长的任何消息,甚至都没有接头暗号。一切,全都靠电台联系。
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要在他的领导下工作,想来想去,都觉得不靠谱。如果这个“鹅卵石”是政保局派来的呢?一个不能与手下坦诚相待的组长,在沈云浩看来,肯定不是一个好组长。
“看看吧,这是组长的信。”邓阳春将藏在鞋底的信拿了出来,调查内奸,必须要沈云浩配合。这个任务,仅靠他一个人,肯定完不成。
原本,邓阳春在看完这封信后,应该立刻销毁。可是,这是第一次接受“鹅卵石”的命令,沈云浩负责古星组的行动,也必须亲眼看到这封信才行。
况且,这封信也不是写给邓阳春一个人的。“鹅卵石”在信里也说到,这封信他们两人都能看。不论是谁来送资料,可以把信的内容口授给另外一人。只是邓阳春冒了点险,将信带了回来。
“不留档了吧?”沈云浩仔细看完后,掏出火柴,问邓阳春。
信,沈云浩看得很仔细。这位新组长的逻辑思维严密,同时也相当谨慎。只是,他觉得,这个组长太过神秘。自己和邓阳春,可是军统在古星的元老,就算他再想保密,也不能对自己保密吧?
“好。”邓阳春点了点头,如果让上面知道,他把信带了回来,也是个麻烦。
古星组在管沙岭有好几十人,这些人当中,就有政保局的内奸。没有找到他们之前,再谨慎都不为过。如果信的内容,被其他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沈云浩当着邓阳春的面,把信烧掉了。两人都是军统的老人,很多事情不用说得那么透彻。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如何才能找出政保局的内奸。
“‘鹅卵石’是怎么安排的?”沈云浩问,他与邓阳春之前也研究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们用尽了办法,依然一无所获。
最主要的问题,调查的都是自己的兄弟,只能问话,不能动刑。他们在训练班学到的审讯手段,基本上都要威胁利诱。如果仅仅是怀疑某些人,可以将之隔离,慢慢再调查。但政保局的内奸,任何人都可能,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恐怕他要看了所有的档案后,才会有进一步指示。”邓阳春缓缓的说。
“鹅卵石”之所以要看所有人员的档案,不也是为了审查内奸么。虽然这样的审查,没什么太多意义。但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管怎么折腾,作为下属的自己,都只能配合。
“你不是要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么?有什么发现没有?”沈云浩问,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鹅卵石”的身份。
如果“鹅卵石”是重庆派来的人,他可能不会有什么。但如果他是原来古星的人,沈云浩肯定要跟对方过过招。在他看来,古星组长不是自己,就是邓阳春。怎么能派一个新人来呢?对古星的情况,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的了。
“连面都没见到,谈什么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邓阳春叹息着说,现在,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研究这个问题。
古星之行,让他看到了“鹅卵石”的谨慎。而且,在“鹅卵石”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痕迹。自己是古星组的情报科长,以后总有机会见到“鹅卵石”。现在,最好的做法,是静下心来,协助“鹅卵石”将内奸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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