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停了,以前山里的知了叫得最大声了,现在蛤蟆的叫声比知了都大,咕嘎咕嘎叫个不停。
知了也没闲着,叫响了整个的山谷。习惯了,倒是不觉得有多吵。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警察会不会找来。
警察还没来,小赵骑着摩托先来了,他进了屋就大声说:“驴子哥,出事了,下面山滑坡了,把整个河道和路全堵上了,形成了堰塞湖。现在我们放水,堰塞湖的水位越来越高,迟早会塌。不放水,水库可就承受不住了。已经超过警戒水位三米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说:“你得请示你们领导啊!”
小赵说:“领导坏着呢,说要开会研究研究,这一研究,到现在也没来消息。我和老张可是都蒙了,几次打电话到局里要决定,得到的答复是在开会研究,让我们等消息。”
我说:“再等等,也许就有消息了。”
小赵说:“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我现在放水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我只能开一半放一半,但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这种时候必须当机立断,要是再没消息,我就让水库塌了,然后堰塞湖也塌了,一了百了得了。然后我跳河自杀,我也不活了。”
我说:“这个办法好,我觉得还是多坚持一段时间,给下游老百姓撤退争取宝贵时间。”
小赵说:“那就开一半关一半,这样能坚持最长时间。不过这大坝可是有垮塌的危险。”
我说:“你管它呢,塌了就塌了,再修嘛!”
小赵这才看到我受伤了,他说:“你胳膊咋弄的?”
我说:“昨晚回来半路上被挡住了,我下车搬石头的时候,刚好滚下来一块石头,很锋利,把我胳膊划了一道口子。”
小赵说:“深吗?千万别感染啊,我们这里可没有大夫。”
秦岚在一旁端着一杯热水,然后放到了我的面前,她递给我两片抗生素,我吃了。
秦岚说:“放心,一般的伤口我能处理,已经消毒缝合上了。家里有抗生素,没啥大问题。”
小赵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爱咋地就咋地吧!”
我嗯了一声说:“就是,不管发生什么,都怪不了你们。毕竟山体滑坡这种事,很难预料。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快点让下游老百姓转移,这要是堰塞湖一下塌了,那就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大洪水。要是这样的速度泄洪,你觉得堰塞湖还能坚持多久?”
小赵说:“超不过一天,这水太大了。上游的水还在不停地往水库里灌,水位上涨实在是太快了。要是还下雨,也是天黑都坚持不到。老张现在盯着水位呢,再涨半米,就得加大泄洪量。这边加大,那边上涨的就快了。”
就是此时,老张来电话了,小赵去外面接的电话。
回来后,小赵说:“上面来决定了,说尽量拖延时间,下面已经开始组织老百姓撤离了。不过下的命令是,水库要守住,还要控制好流量,尽量拖延时间。言下之意就是,以守住水库为优先选择。”
我说:“那你得做好工作笔记,将来肯定要查的,看看你们的工作有没有失误。”
秦岚说:“你快回去吧,你和老张责任重大啊!”
小赵说:“那我回去了,驴子哥,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小赵出去,骑上摩托车走了。还没到山下呢,这天又黑了上来,过了没有十分钟,雨又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
我家的狗趴在狗窝里,一声不吭地看着山下。看到我叫它,从狗窝里跑了出来,直接进了屋,进屋之后开始抖身上的毛,抖出来一片水雾。
这一天,我一直在观察手机信号,我知道,只要手机还有信号,就说明下面的堰塞湖还没塌,一旦塌了,大水一下去,这手机信号可就要没了。到了下午两点,停电了,但是这手机信号还在。
停电之后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说:“我倒是明白为啥水库的闸口都是手动的了,这要是电动的,还真的傻眼了。”
秦岚说:“是啊,还是手动的最保险啊!”
我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小赵打来的,他说:“驴子哥,停电了,你那没事吧。”
我说:“我这里还好,没电也没啥问题,我这里有发电机。我最担心的是手机没信号。你那边怎么样了?”
小赵说:“压力很大,不过有两个在张各庄调查人命案的警察过来了,他们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他俩过来配合我和老张的工作,我和老张轻松了很多。”
我说:“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小赵说:“你还有伤你就别来了。不过我这里粮食可不太多了,你那里有粮食吗?要不赶在天黑前,你要是方便,开车也我们送点粮食过来。”
我说:“我这里粮食多着呢,这不是有施工队么,我给施工队准备的粮食倒是派上用场了。等下雨小一些了,我就把粮食送过去。”
小赵说:“得嘞,我先忙着。你那边也注意安全啊!”
到了五点钟的时候,手机就没信号了,我知道,堰塞湖应该是塌了,也不知道下面的黎民百姓都转移了没有。雨下得小了一些,不过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我右胳膊虽然受伤了,但是还能吃上力,甚至搬东西都没什么影响,我装了一百斤大米在车里,然后开上车就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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