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我采药,你领路,怎么能说我跟着你?”
男人无奈的顿住脚,在山坡中回头。
女孩站在风马旗下,她穿着藏袍,仰头看着风马旗上的经文。
似是很感兴趣,垫着脚,又像是在祈福。
厚重靴子上沾满了白色的雪,在阳光的普照下,逐渐浸湿,一定很冷。
他在这片雪域待了七年,雪水灌进靴子,初时会冻得脚趾发麻,而后便会出现失去双脚的无力感。
再然后,无法支配双脚。
目光上移,女孩肤色白皙,脸颊中间被冻的出了高原红,乍看上去,像极了藏族的姑娘,可若细看,又不一样,她皮肤细腻,吹弹可破。
他认识她太久了,以至于他都忘了,原来她都是个大姑娘了。
祁醉一时间愣住,不知道刚刚要说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冷声对女孩喊:
“白芨,不管你追我到哪,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女孩回过神,一双清冷的眸子望着他,并不急着说话,弯腰拿起地上装着药材的背篓,又顺带跺了跺被冻住的脚,向他靠近。
只走了三步,她便停下,刚刚她看他的位置,阳光太刺眼,她看不真切。
终于清楚了。
对面的男人正瞪着她,表情很凶,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很少笑,像是生来谁都欠他点什么似的。
别人都叫她离他远一点,可她便不,她喜欢这种棱角分明的汉子,个性粗旷,情感真挚。
白芨忽地笑了,连带着眼角,开出一朵雪域里最美的花,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笑有多大杀伤力。
有人告诉过她,最美的笑容一定要给最心爱的男人。
此刻,她愿尝试。
对面的男人面上仍旧瞪着她,可白芨却在他闪躲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看到了男人下意识藏起来的手。
她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好一会……
她得逞的喊:
“祁醉,我劝你话别说太满,我白芨认定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性子直接且刚烈,说完她背上背篓转身下山,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雪区的山上氧气更是少的可怜,哪怕祁醉在这片土地待了这么多年,却在当下一刻,有了缺氧。
他脑海里记住的,都是寒风下,一个女孩站在风马旗下肆无忌惮的对他笑。
无畏。
她的身上,有他最喜欢的东西。
寒风再起,空中都是飞起的细雪,要变天了。
祁醉忽地跑下山坡,他步伐很大,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
白芨有多倔强,他再了解不过,不然也不会为了他,来这雪域高原采药。
白雪皑皑,一片空白,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个小小的身影,没几分钟而已,走不远的,可他却找不见了。
“白芨!!!”
“你他妈藏哪了???”
祁醉嘴里骂着,目光却灼热瞭望四周。
良久……
他听到了白芨的声音。
“喂!祁醉~”
祁醉焦急中转身,他对面的雪堆旁站着一个女孩,斜靠着雪堆,鼻尖冻的发红,眼里都是得逞的挑衅。
“所以,你这么着急,是喜欢我?”
她唇角带着笑,不紧不慢的语气是炫耀,也是开心。
祁醉眉头紧皱,大步冲向白芨,没有任何犹豫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拉到自己面前。
“白芨,我这条船上了就下不去了!”他吼。
白芨眉眼上扬,凑到他的唇边,轻声呓语:“我会游泳。”
说罢,吻住了男人的唇瓣。
都是冰的味道。
那半年,高原上的雪,地面上的石,寒风中的旗,都是他们的见证人。
可所有故事都有结局。
白芨和祁醉的结局是从祁醉一声不吭的消失开始的。
没有告别,没有分手,没有联系。
他单凭一人之力,就让白芨再也没找到过他。
这场当初爱在雪域高原上的情,终究从热烈到平淡。
他再出现,已是两年后。
那是她结婚后的第一个月,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他错过了什么,或许一辈子都说不清,可该遗憾的,却一分一毫都没有少。
终是没忍住,某天深夜,给她了一封匿名明信片。
从那以后,有了一封,便有第二封,白芨初时也寻着明信片地址找过,但太多城市,她无法脱身。
何况,她那么聪明,她自然知道。
如果祁醉想让她找到,又怎么会如此。
从那以后,她便不找,安安静静的回复着他的每一张明信片,她的话不多,但提到最多的人,却是唐言。
三年前,他收到了她最后一封信。
“祁醉,你的船太远,我想,我应该靠岸了。”
他知道,他真的失去她了。
“祁醉,是你先不要她。”
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拉回了祁醉的出神,眼眶不知何时涌上了一层雾气,他别过头,车子还在飞快的行驶,透过车窗能看到另一条街道上的警车。
他们沿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开,应是去车祸现场。
不知道人怎么样了,但整个车子的车头,已经烂了大半。
“祁醉。”
他又听到她唤他,坦白讲他有些害怕,她每次说出来的话都根刺一样,扎着他,拔不出来,又痛又痒。
像是把心戳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再倒进醋,浑身酸的鼻尖疼。
还有眼眶。
尽管如此,他还是低下头。
怀里的女人眼睛已经快要合上,可唇瓣还是在不停的抖动,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祁醉微微低下头,右手轻轻拨开她被虚汗浸湿的碎发,“慢慢说,我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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