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末,蓝玉奉命统领兰州,庄浪等七卫兵,追讨逃寇祁者孙,攻取西番,罕东之地。
出征前,蓝玉入东宫看望朱标。
朱标斜靠在床上,对蓝玉说着此次出征的一些注意事项,可说着说着,自己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舅舅身经百战,这次对于舅舅来说,怕也只是一些小毛贼而已,倒是我多忧了,不过舅舅性子向来孤傲,出征后还需谦瑾,不可太过恣意,以免惹出事端来,我只盼舅舅早日平安归来,也免我过多担心。”
朱标最早的太子妃为常遇春之女常氏,而常氏也是蓝玉的外甥女,自然而然蓝玉便是朱标的妻舅,又因为这层关系,两人一直以来多有交往,而且颇为亲近。
蓝玉对朱标的话,不以为意,不过向来桀骜的他,在朱标面前也显得很是温和,他本想与朱标多聊一会儿,可瞧着朱标脸色不是太好,于是点着头笑道:“这些我晓得,不过殿下还是要多多休息,仔细调养,等我得胜归来后,再来东宫,到时候好好听殿下的教导。”
朱标抬手无奈的指了指蓝玉,这番动作却惹的他咳了一声。
蓝玉见状心中担忧,不愿再打扰朱标,便起身道:“殿下休息吧,我去瞧瞧允熥那小子。”
朱允熥是朱标的第三子,与早逝的长子皆为常氏所生,和蓝玉属于血脉之亲,蓝玉向来也比较喜欢朱允熥,只是朱允熥出生当月其母常氏薨逝。
朱标与常氏感情极好,每次见到朱允熥,难免想到常氏,又为之感伤,是以对朱允熥也多有避让之举。
这倒让朱允熥的性子带了些小心翼翼。
这些事情蓝玉也知晓,他也不愿意多说,以免言及朱标的伤心事,所以起身退了出去,转头向着朱允熥的院子里走去。
朱允熥比朱允炆只小一岁,可是却比朱允炆拘谨很多,向来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此刻他正在院子中无聊时,抬头瞧见了蓝玉,一张沉闷闷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笑容。
他最喜欢蓝玉来找他。
“舅姥爷。”朱允熥激动的跑过去,满是开心。
蓝玉伸出手,接住飞跑过来的朱允熥,顺手卡住朱允熥的腋窝,把朱允熥带到空中转了两圈。
院落里,随即回荡起朱允熥的笑语声。
而隔壁的现任太子妃吕氏,听倒往日安静的朱允熥院里,少见的传来朱允熥清脆的笑声,有些纳闷。
她抬头问了问,一直呆坐看书的朱允炆。
“你三弟这是怎么了?”
朱允炆眸子从书上移开,几道漂浮不定的光芒闪烁后,复归平静,低声道:“应当是凉国公过来了。”
吕氏一愣,脸色一耸,陷入了沉思。
凉国公蓝玉权势滔天,手下军方大将无数,有此人在,她儿子即便有个嫡子身份,又如何?
若是等着太子慢慢继位,两人都长大之后,她儿子又有什么筹码可争大位。
若争不得大位,他们母子又该何去何从。
吕氏幽幽一叹,更映衬了朱允熥的笑声欢乐。
正在读书的朱允炆,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书籍,他也想叹气,可他不愿意。
他起身对着吕氏道:“我去看看父亲。”
……
时光匆匆,新年来了又走,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所有人忙着过日子,汇聚成世界的流转,而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一不注意,时间就进了四月天。
春柳发芽,新绿盈盈,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花朵,已经白的,粉的,紫的开了一层又一层,这也给北平城这个边防重镇,添了一抹暖色。
而在这些日子里,甄武家里,发生了一件喜事。
二贤与张武,在年前时候终于把婚礼给办了。
甄武还记得二贤出嫁前的那个晚上,二贤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彷徨,有些无依,一双眼睛满是忐忑。
就像是深夜将要出海的渔夫,只晓得此行路远天还黑。
甄武在门外站了良久,一直到深夜才叹息离去。
有些船自从出港,便鲜少返回,像极了女儿家出嫁。
甄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血亲妹妹出嫁,从此变成两家人,这种感觉真如剜了他块肉一样难受,也因此,他的脾气暴躁了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接近。
张玉清作为一个过来人,倒是看的很通透,连续几夜陪着二贤,给二贤讲着一些新媳妇的注意事项,这也让二贤心里少了很多的忐忑。
四妹五妹对于二贤嫁人之事,本来一直挺开心,可临到二贤出嫁时,大抵也是联想到了自己,各自背着人偷偷的抹起了眼泪,甄武看到后,没有说什么,他心里也难受,真的没有情绪去安慰这两个小女孩。
这时候张玉清又体现出家有一老的好处,她再次站了出来,怒呼呼的训斥众人,让谁也不许再哭,一定要高高兴兴的把二贤嫁出门才行。
小六小七开心的拍手叫好。
出嫁当天,很是热闹,就连朱高炽和朱高煦都过来凑了凑场面,加上军中好多相熟之人捧场,婚礼办的大气又有面。
只是在二贤婚后,甄武好多天内,脑海里都会闪现出小时候他与二贤的一幕又一幕。
比如和二贤一人一个脸盆,扎进去比憋气,又比如两人讨了几文钱,欢天喜地的买了些好吃的,你一嘴我一嘴分着吃东西,再或者父母丢给他俩的事情,俩人都忘了做,被父母批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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