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十月间,山风仿佛带着山间清澈的凉意,吹拂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浑身通透。
小山坡处,张璞不知道待了多久,一直到他的心神全部稳定下来,他才面无表情的从小坡上下来,骑马返回营地。
他一路疾行,心情比来的时候还要难以言明。
人过半百后,最怕追忆无常的过往,越追忆,那些念念不肯忘的恩怨和亲人,越会在脑海中步步紧逼,仿佛永远也不会善罢甘休。
张璞就处于这种状态,虽然面上什么也没有流露出来,可脑海中他女儿,张琪,张玉清的画面却总是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旋。
他轻叹一口气。
老了啊!
人老不由己啊。
……
之后的几天时光里,朱棣和盛庸在城外摆开了阵营,双方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一边试图摸出对方的弱点,一边想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一头。
谁家的斥候也都是精锐。
在大军未动前,双方斥候的对战便成了真正大战前的开胃菜。
此时,一处早已无人的村庄里。
吴铁从房顶上飞扑而下,一刀砍死一名南军斥候,他看着南军惊恐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道:“狗日的,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探查地盘,敢把手伸进来,找死!”
他说完这句话,村里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背上几名燕军斥候呼啸着来到吴铁的身边:“头,全部搞定,一个没有放走。”
“干的漂亮。”
吴铁欣喜的伸出手和一名军卒拍了个巴掌,随后豪气道:“脑袋全都给我砍了,回营记军功去。”
“好嘞。”一众燕军斥候齐齐欢呼。
他们动作迅速的把南军脑袋砍了下来,然后翻身上马向着军营而去,路上有人笑着感叹:“这几天打的可真爽,话说回来,头,这次怎么让咱们拼的这么厉害。”
吴铁也是一个大头兵,他哪里懂这些东西,但是他也不愿意在手下面前丢了面,沉吟了一下道:“估计之前殿下他们知晓对方的排兵布阵吧,这次对方来的急,殿下他们应该了解的不多,这可不就得让咱们血拼了。”
说完,吴铁就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个小兔崽子问那么多干嘛,有你功劳捞不就行了。”
“也是,我估摸这次打完,我怎么也能升个小旗。”
一众燕军斥候再次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而这几天不单单是吴铁他们,燕军派出去的斥候,基本上每天都在与对方的斥候较量,而战果从大数据上来看,虽然略占上风,可总体来说也是有赢有输,取不到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随着双方斥候之间的接触,彼此对彼此的阵营也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朱棣率先忍不住了。
朱棣他们不占时间优势,不可能一直和对方这么小打小闹的搞摩擦,当大致了解对方的排兵布阵后,朱棣决定开始出动大军。
他如以往一样,习惯性的向着盛庸的左翼冲击。
而盛庸在军营中得知朱棣的动作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身边的副将也喜出望外:“大将军,燕王果然如以前一样,冲击咱们的左翼。”
盛庸点头,眼中精光大盛:“此战我们必胜,传令下去,让安排在左翼的精锐步卒一定要做到坚如磐石,等到朱棣知难而退时,我们便可诱其入我中军。”
副将振奋的朗声道:“是。”
盛庸看着副将离去的身影,他跟着也走出了大帐,向着左翼的方向望去。
朱棣已经一步一步落入他们的节奏当中,这让盛庸心中对胜利的渴望不由得疯狂蔓延了起来。
自朱棣起兵以来,他们打一场便败一场,这让他们何其不甘。
他们需要一场震动天下的大胜,来鼓舞他们的军心,同时也打破朱棣的不败神话。
而一旦他们打出这么一场大胜,那么这场大胜也势必会将他们全部推到人生的最高峰处。
甚至在青史上也经久不衰。
挽狂澜于既倒。
这是何等的荣耀。
……
而这个时候,在盛庸的后方,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几骑快马来到了这里,甄武翻身下马看着远处不动如山的盛庸中军,良久默然无语。
甄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朱棣汇合,他们只有七千余人,汇合在一起对战局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反而他们若是一直周旋在盛庸的后方,在盛庸露出一丝破绽后,给予盛庸沉痛一击,兴许便可左右胜利。
可这需要甄武对战局的精准判断。
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详细得知前线的详细战况,他只能通过盛庸中军的变动来进行推测。
“右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出手?”一旁曹小满问道。
“怎么?心里痒痒了?”甄武回头看向曹小满。
曹小满憨憨的笑着点头。
甄武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上:“什么臭德行,等着吧,不着急。”
说完,甄武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个镇子叫做于集镇,他的七千余骑兵就在于集镇的附近,他们只要穿过于集镇便能直冲盛庸中军,而于集镇正是张璞负责防守的。
他不知道张璞最后会怎么想。
甄武心中有些担忧。
不过却也暗暗下着决心,不管张璞放不放水,这一战,他必全力以赴,以破盛庸。
可是甄武没想到他观察着盛庸中军,一连观察了两日都不见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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