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驿站里寂静无声,一路上只有甄武等人的脚步声回荡,不多时,众人来到了一处房间外。
刚到这里,甄武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从房间内传出,他眉头微皱,猜想着里面的人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能留这么多的血。
一边想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着几位军士在看顾受伤的锦衣卫,军士们看着没有什么伤势,只有那位锦衣卫躺在床上正奄奄一息的忍着疼痛。
他的胸前腿上布满了军士帮他止血包扎的痕迹,此刻鲜血已经止住,有着凝固的迹象,可之前失血显而易见的很多,不仅染透了包扎的衣布,便是他身下的褥子也早就被鲜血浸了个透。
至于他的小女儿则有些反常的乖巧的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
里面的几位军士见到甄武过来,当即想要参见,甄武嫌烦的挥了挥手免了他们的礼,随后把目光落在了这个锦衣卫的身上。
甄武走上前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这人的伤势。
下一刻,他有些叹息。
以他对刀剑伤的了解,这伤势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没救了,现在无非是等死而已。
甄武向来欣赏好汉,这人受这般伤势,还能活到现在,也足见坚毅,所以甄武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放不下或者需要交代的吗?”
锦衣卫看了一眼甄武,然后艰难的扭头看向甄武身后的程良,眼中问询的意味明显,想要知道甄武的身份。
甄武没必要隐瞒,便直接开口道:“说吧,我是甄武,能帮你的不会坐视不管。”
锦衣卫眼中瞬间绽放出一抹惊喜的光芒。
他强提起一股心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求国公帮忙照料一阵我的女儿,下官尚有一弟,是永城县主簿孙忠,可把我女儿安置托付与他。”
甄武看了一眼他的女儿,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的呢?”他对锦衣卫为何被追杀有点感兴趣。
现在的他,不怕麻烦。
锦衣卫见甄武点头,刚欲接着说,但兴许是最为忧心的女儿有了着落,让他刚刚强行提起的那股心气一下子消散了下去,连带着他的瞳孔也开始逐渐的消散。
甄武眉头微皱,还以为得不到其中内情的时候,便又见锦衣卫强行抬起胳膊指了指他的女儿。
“下…下官…女儿…身上有封信,国公…可…打开一观…”
话音一落,锦衣卫抬起的胳膊便无力的垂了下来,甄武猛的上前探查他的情况,下一刻,甄武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死了。
程良等人看到一个人,死在他们面前,也皆唏嘘的叹了口气,天命无常,生死不由人啊,只是可惜了他的女儿,这辈子兴许要遭了难。
毕竟谁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面前,心中都会有些阴影,更何况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娃。
一时间,甄武等人都看向了这个小女孩。
出乎他们所料,这小女孩竟然没有哭,没有闹,好似也与甄武等人见惯了生死一般,只是眼中带着浓郁的伤感,脸色却不见动容。
小女孩先是把藏在她身上的一封信交给了甄武,然后仿佛如往常一样,轻轻的爬上床抱住了她父亲,无视那些粘稠的血液,把小脑袋枕在了她父亲的胸膛处。
甄武见状叹了口气,让人小心看顾着,随后去了外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察起了手中的那封信。
可是他才刚刚看了一眼信封。
甄武心中立时吃了一惊。
这封信竟然是给薛禄的。
他皱着眉头从其中取出信纸,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可随着其中的内容越来越多的被甄武得知,他的脸色也是几度变化。
这是一封求救信。
这个锦衣卫本是大名府暗碟,名叫孙诚,曾受过大名府知府曾谷的恩惠,本来大名府一直风平浪静,可自从京师的锦衣卫来到大名府后,便掀起了一阵清洗的风浪,有的人确实罪有应得也就罢了,可许多无辜的人却也被牵连的陷入大狱之中,这让曾谷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的出头替无辜之人声张了几次。
可这样却也得罪了锦衣卫,锦衣卫便打算网织罪名,栽赃陷害曾谷收留建文余孽,然而他们栽赃的事情被孙诚发觉,提前告密给了曾谷,曾谷自知敌不过锦衣卫,便把此事来龙去脉详细的写成信件试图求救,又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便让家里下人和孙诚分两路去京师向薛禄求援。
之后的事情,信件中没有写,但是甄武大致也能猜到一二。
想来锦衣卫定然是发现了孙诚的一些端倪,试图灭口,要不然孙诚也不至于带着女儿被人追杀。
这…倒有点意思。
原来追杀锦衣卫的竟然也是锦衣卫。
呵。
不愧是如今风头最胜的衙门。
只是这个曾谷为何向薛禄求救?甄武有些纳闷,没听薛禄提过此人啊,不过甄武想了一会儿,有些恍然大悟。
去年攻下济南城后,薛禄曾领兵去大名府以及真定府那边攻打朝廷的人马,想来是那个时候薛禄与这个曾谷有些来往。
既然是薛禄的人,那么这个事找到自己头上,倒也算找到正主了。
甄武敲了敲桌子。
事关薛禄,他得管。
他细细琢磨了一阵后,打算先派人去大名府瞧瞧,一方面是怕偏听则暗,另一方面顺道先把那个曾谷保下再说,等他到了京师后,问问薛禄的意见,再决定要如何行事,毕竟他并不知薛禄和这个曾谷到底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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