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新柳冒芽,草长莺飞之际。
秦淮河在这个时节的衬托下,更显得柔美,而水波平静的河面上一个个画舫中传出靡靡的丝竹之音,亦显出一副盛世景象。
河岸上潇洒的学子们,摇扇观景,自在游玩,他们轻轻嗅着被风慢慢吹来的满鼻香气,陶醉之际仿佛辨不清那味道,到底是花香还是酒香,亦或者是画舫中哪位美人的体香。
黄昏逐渐袭来,天边半个夕阳,把整个秦淮河面染成了金色。
就在这时,一道急躁的“安南信件,十万火急”的声音打破了这方宁静。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背插着八百里加急标旗的信使,也从远处的急速的驶来。
百姓们纷纷连忙闪躲,给信使让出可以通行的道路。
信使速度不减分毫的从他们身旁飞似的闪过,一边喊着让百姓让路的话,一边径直的向着皇城的方向冲去。
百姓们,学子们,画舫上的美人们,全部被这一番动静惊动了。
十万火急?!
多长日子没见这般着急的信使了。
而且还是从安南那边来的,年前不刚把他们的国王送回去吗,这还能出什么事?
莫不是一个小小的蛮夷之国,还敢犯我大明不成?
不少人心里嘀咕着,猜测着。
而此时,甄武正在五军都督府中,一座凉亭下琢磨着云贵等地的土司问题,随着云贵等地越发的与汉民融为一体,他感觉也是时候开始谋算着取消一部分土司制度了,毕竟大家都是大明子民,没道理一直有着不同的两个政策。
此一时彼一时嘛,不能一个老制度用到死。
只不过,出尔反尔不是大明的作风,总要等一个或者制造一个合适的插手时机才可以。
要不然其他抵触性比较大的土司,还不得炸了窝。
甄武看着云贵等地各个土司的卷宗,一边脑海中未雨绸缪的琢磨着一些想法,而这些地方本就都是他右府的辖区,他既然作为右府的话事人,不能得过且过,总要做出一番政绩的。
不过还好,他见过后世云贵等地和谐融洽的一幕,多少有些可以借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来到了都督府,他径直的找到甄武,焦急道:“哎呦,我的赵国公啊,您可让奴婢好找,这会儿先别忙了,陛下急召。”
甄武抬起头,小太监很是熟悉,是狗儿下面的人。
说起来,也许是甄武见多了本事不凡的太监,所以打心底里就没有瞧不起太监的这个观念,往日遇见了也时常打趣。
此刻,他亦是忍不住的笑着打趣道:“急?那你和我说说陛下有多急?”
“哎呦喂,国公,这会儿您就别逗奴婢了,是安南那边来了信。”小太监急的跳脚的说道。
这一下,甄武再也坐不住了。
他噌的就站了起来。
“我艹,你他娘的不早说。”说完,甄武大步就向着外面走去。
小太监连忙跟上,嘴上还幽怨的说道:“国公这话好没道理,奴婢可一见国公就说了。”
甄武没心思再搭理小太监,不过走了两步后,猛地侧头问道:“陛下还召见了什么人?”
小太监回答道:“都督府的各位都督都叫了,对了,还有内阁的解学士几人以及户部的夏尚书。”
艹!
甄武听完这话,心里暗骂,这很显然是出了大事,而且可以预料到,绝对是黎季犁搞出了什么大动作。
随即,甄武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等到甄武见到朱棣后,朱能,张玉,张武,包括解缙和夏原吉等人已经都到了,甄武拜见过朱棣后,瞥了一眼朱棣的脸色。
他敢说,靖难前他都没见过朱棣这么臭的脸。
朱棣见人到齐了,直接丢出信使送来的信件,冷声道:“枉你们一个个还自诩栋梁之臣,栋梁之臣是你们这幅狗屁样子吗?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京城里流传的那些闲言碎语吗?一个比一个自大,一个比一个自傲,这下好了,让黎季犁这个狗东西都跳了起来,陈天平被他弄死也就罢了,还害了我大明三千余将士的性命,那是三千多个家庭,他们背后有着三千多户的老幼孤寡,你们拿命来补吗?”
所有人都被朱棣劈头盖脸的大骂给骂懵了,可听着朱棣话中的意思,不难猜出是安南黎季犁进行了军事反抗。
其他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倒是甄武没受多大影响,他知道他只不过是被波及而已,所以他毫无压力的上前皱眉问道:“陛下,这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棣本来还想谁接话,他就再狗血淋头的骂一顿,好好出出心中的郁气,不过抬眼见到是甄武接的话,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憋了下来。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他唯独没理由骂甄武。
他没好气的把信件丢给了甄武道:“你给他们念念,让他们都好好听听发生了什么事。”
甄武接过信件打开,眼睛匆匆的扫了一眼,脸色当场也臭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沉稳的念了起来。
信件当中记录着黄中等人到达安南后的详细情况。
随着甄武缓缓读来,在场的武将还好,只是情绪愤怒,不作他想,而解缙,夏原吉等人一个个脸色都变的不好看了起来。
甚至夏原吉还偷偷的看了一眼甄武的神色。
他心中百味杂陈的想着,这一切还真如赵国公所料,事情竟真的再生波折,而那个黎季犁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明犯我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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