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的见面,有点突兀。
赵佶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强健,魁梧高大,留着长须,面色白嫩……要不是因为最近金兵入侵,发愁上火,就连鱼尾纹黑眼圈都没有,难怪有精力天天跑御香楼呢!
可自从去年腊月开始,赵佶就再也没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怎么活下来!
没错,从童贯的嘴里,赵佶知道了金人的恐怖,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王恶鬼。打仗是不可能打得过的,这辈子也打不过,只有推诿卸责才能维持的了生活。
他已经把皇位让出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要跟鬼点子最多的蔡攸好好商量一下。
可谁能料想儿子赵桓居然到了!
你小子跑来当什么不速之客!
“官家,在这个社稷动荡的紧要关头,你应该以国事为重,没事就不用来龙德宫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还真是不讲父子之情啊!
换成从前的赵桓,或许会忌惮三分。
可此刻的赵桓,却是毫无畏惧……上辈子的他也在几千亿市值的公司混过,还算是管理层,手下管理的人员过百,各种各样的商业纠纷也经历过许多,甚至跟某漂亮国的商务部都周旋过。
虽说不能用商业思维,来套用政治,但毕竟也不是完全不相干,只是努力的方向不一样罢了。
归结起来就是敢亮剑,不能怂!
最最关键,他面对的是极品怂人赵佶啊!
要是连直面赵佶的胆子都没有,还是乖乖等着金人来抓好了。
“太上皇,刚刚蔡相公说了,梁方平军溃,金人迫近开封。这可不是小事情,难道身为大宋皇帝,不该关心一下军国大事吗?”赵桓毫不畏惧,甚至带着笑,目视赵佶,“若是太上皇有妙策退敌,那就最好不过了。”
啪!
赵佶的老脸瞬间就红了,随后又变的铁青,苍白……他哪有什么好办法,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把皇位都交出去。
只不过这个逆子着实让人气恼,不要以为当了皇帝,就敢跟你老子叫板,这大宋朝还是我当家!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不过眼下的局势也太糟糕了,梁方平这个奴婢真是废物,竟然败了!他必须早作打算,否则这条老命可要扔在开封了!
想到这里,赵佶突然失笑道:“官家已经是大宋皇帝,军国大事自然是官家做主。老夫退居龙德宫,就是个太平散人,叫蔡攸过来,也就是随便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蔡攸一听这话,忍不住给赵佶竖大拇指。
行啊!
这一手甩锅高招真是炉火纯青。
蔡攸也忙道:“官家,臣也有意为官家分忧,奈何臣专任龙德宫使,只是一心伺候太上皇,说点闲话罢了。”
全然忘了刚刚还跟赵桓讲是来禀报军务的,说穿了,他跟赵佶都没把赵桓放在眼里,以为三句话两句话,就能轻易把他打发走。
你一个刚登基没几天的皇帝,还敢跟太上皇犟嘴吗?
哪知道赵桓却笑了,“太上皇,金人十几万大军南下,大宋有累卵之危,苍生有涂炭之苦。朕以为这是大宋立国以来,至暗时刻。每一个宋人,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无人可以幸免。”
“故此,自金人入寇的那一刻开始,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保土卫国之责!大宋很大,我们脚下就是开封,已经没有了退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赵桓说到这里,情不自禁拳头紧握,用力挥舞,仿佛有无数英灵附体,有如神助。
“朕意已决,面对金人,朕不会后退一步,不议和,不妥协,天子守京城,君王死社稷!除了胜利,朕别无选择!朕要跟金人战开封,战黄河,战田间地头,战城市关隘……直到金人彻底臣服,不然绝不停止战斗!”
一上来就放大招。
赵桓凛然正气,慷慨激昂。可赵佶和蔡攸听在耳朵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疯了!
但凡有一碟毛豆,都喝不了这样。
你清醒点行不!
现在是金人长驱直入,大宋危在旦夕,要不是有一堆狗屁不通的太学生鼓噪,我们早就议和了。
现在倒好,赵桓比那些太学生还要疯癫。
还要让金人臣服,咱别做梦行不?
赵佶脸很黑,他不光听到了赵桓的疯狂,还听出了这小子话里有话,几乎每一句都在讽刺他的逃避行为。
真是翅膀硬了!
“既然官家有把握,那只管放手去做,何必来这里跟我这个一心修道之人为难?”赵佶私下里最喜欢称呼他教主道君,品味可想而知。
赵桓毫不畏惧,朗声道:“既然要把所有力量都用在守城抗金上面,朕才来提醒太上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不要有避祸脱身的打算,朕不会答应,大宋百姓不会答应,赵家的列祖列宗更不会答应!”
“你!”
这一刻赵佶彻底怒了,简直头发都要竖起来。他多日以来的谋算,就这么被逆子给点破了,顿时恼羞成怒!
赵佶在盘算什么啊?
他准备逃跑!
开封太危险了,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当然了,赵佶也知道这么干太丢人了,天下臣民都不会答应,所以才有了内禅的计划。皇帝不能跑,太上皇总可以跑吧!
可以说让梁方平去守黄河一线,那是赵佶最后的防线。
梁方平兵溃,他找蔡攸过来,就是要撒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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