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还是不太习惯被人跪拜,特别是陈夫人一身锦绣的跪在他面前,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她即便是跪着也是挺胸抬头,并不显出卑躬屈膝的情态,不似陈伦那般恭恭敬敬的把头抵在地上。
不过许仙心中清楚,要说知恩图报,恐怕陈夫人要比陈伦强上十倍百倍,只是不惯于做出谄媚之色而已。
许仙让请他们起来,笑问道:“你们可找到住的地方了?”
陈伦忙道:“多亏大人恩典,已经找到了,就离县衙不远。”三十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足够一两年的花销了。
陈夫人也矜持的跟着道谢,却不由想到,昨夜陈伦冷淡的态度,就算是她明誓自己并未受辱,他也只是干笑一下显得并不相信。而后二人分房而居,再无言语。她心中气苦,却又无可奈何,恍然间明白,他那封休书原来是真心的。
许仙道:“你先着你做个文书,就帮他们写状纸吧!”在这穷乡僻壤中找到个识文断字的人可不容易。
陈伦欢喜的应了,连连称谢。
县衙外便设一小桌,让众人排好长队,由陈伦为之写诉状。
许仙回到堂中,对一众衙役小吏道:“你们在冯之鹄手下做事,少不了为虎作伥,但也有迫于无奈。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现在说出来,本官皆可从轻处置,若是等到有人来告,那就唯有治罪了,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的诸人浑身都是一颤,他们身在其位,就算没干过多少坏事,多少总要沾点油水的。但看门外熙熙攘攘的景象,若是真的被人告了,方才县令大人的狠辣,他们可都是瞧在眼中的。
当即便有一个衙役出来,说自己曾受过些贿赂,不过也都是些散碎银子,还帮着包教头威胁过谁谁谁。
许仙便命人打了他十大板,而后道:“好,认识错误是改正错误的第一步。从今天起,你就是捕头了。”水至清则无鱼,他也没极端到学海瑞那样清廉。
那捕快大喜,刚才那十大板都是自己人打的,不过伤些皮肉,哪成想能当上捕头,连忙跪下:“谢谢大人!”
其他的捕快,只恨自己下手慢了。其他的捕快乃至一帮小吏,也都纷纷坦白,许仙也都略施薄惩。他当然知道其中有许多不尽不实者,因为他稍一集中精神,诸人的心思自动浮于他的心间,大都是在回顾自己的罪过。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在用法术,倒不如说像是天生就有读取他人心声的能力。
但许仙也不急于一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到头,终于报应。
衙外百姓见此情状,更是欢欣鼓舞。
一个老妇拿着墨迹未干的状纸来到堂上跪下,还没说明白什么事,就哭倒在地上:“我那小毛子死的好苦啊!”
也亏得有状书在,捕头将状书呈给许仙,许仙一看便是勃然大怒:“税吏何在?”
税吏连忙跪到堂中:“大人!”
许仙眯眼道:“你强牵了这老妇的耕牛,还打死了他八岁的幼子?”
税吏叫屈道:“大人啊,小人冤枉啊,是这刁民抗税不交,小人才牵他的牛,他那孩子也是被牛踢死的,小人也甚感痛心。”
老妇哭喊道:“分明是你踢的,小毛子不让你牵牛,你就把他踢倒了,撞在石头上,再也没起来,大人给我做主啊!”
许仙忍着怒气道:“她抗的是什么税?”
“是山贼税?”
“这是什么税,我怎么没听过本朝有这项税!”
“是……是县丞大人定的,为了筹资攻打四周的山贼。”
“那你就去陪县丞大人吧!”
税吏道:“大人,小人冤枉,那孩子真不是我打死的,是这刁民存心诬赖我。”而后对那老妇道:“你说我打死你家孩子,可有谁能作证。若无证据,便是诬告……”他一番巧舌如簧,那老妇目不识丁,如何辩的过他,不一会儿就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的哭。
“大人,您看见了,显然是这刁民在诬赖小人,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若是寻常官吏或许还要仔细分辨一番,免得冤枉好人,但许仙只道:“上大刑!”这税吏诸般鬼蜮心思在他眼中清清楚楚,他坐在这里就没想靠什么智谋断案,古代的严刑峻法刑讯逼供既然如此好用,那就要让这些人好好尝一尝其中的滋味。
税吏受刑不过,不多时便一五一十的招供了,也被下了大牢。如此这般,状纸一份份呈上来,在许仙看来简直是血迹斑斑,有因一言不慎,被包教头当街打死的。有妻女遭冯县丞淫辱的,告状无门,悬梁自尽。
其中告那死去的包教头的最多,但是人命官司就有好几桩,其次是冯县丞。堂中的几个小吏也大都是冯家的爪牙走狗,不多大工夫就被许仙一扫而空。而这么多状纸,竟无一个是告冯之鸿的,至多是告冯府管家强占自家耕田。
许仙凭着他心通,根本不用察言观色,若认便罢,不肯认罪的统统大刑伺候。不到正午时分,就已处理完毕,将大牢里已塞满了罪人。只是许多案犯藏匿在城外的冯府中,来不及捉拿,还有就是一些呼啸山林的贼匪。
此地匪患极为严重,藏匿于大山之中,一有机会就下山劫掠。冯县丞当初虽然说要收税治理,但却越是治理,匪患就越多,这个差事如今自然就落到了许仙头上,不过他的心中已有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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