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江山,呼啸而至,滚滚红尘,萦绕周遭。
浮光掠影,变幻莫测!
在这一刻,陈错看到了东方的无边大海,北边的浩瀚大漠,南方的十万大山,西边的万仞屋脊,西域的瀚海百国……
又有万邦来朝、僧道受录之景象。
万民安居乐业,兵卒马放南山,一派和平景象!
光影流转之间,陈错周身景象已然变化,仿佛不在宫殿,而在市井街道之中,周边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身影,耳中充斥着他们的笑声与问候。
忽然,有快马疾驰而至。
“喜报!喜报!南征大军连战连捷,已是攻克了南陈的建康城,将陈氏伪王擒拿,那南朝的陈氏血脉,更是尽数被抓,已经被关入囚车,不日就要被押送入京!”
“喜报!喜报!”
那策马的骑士一路高呼,声音里满是欢畅,在沿途百姓的欢呼声中,一路疾驰,渐渐不见了踪影。
“太好了!我大周终于一统天下了!”
“自两汉以来,唯我大周强盛!”
“先灭伪齐,又覆南陈,我大周天下无敌啊!”
……
众人之声,万人之念,带动着激烈的情绪,与那若隐若现的强横国运,交缠在一起,竟成一首激荡人心的曲子,宛如猛将入阵!
但……
看着那一个个听闻消息之后,就陷入狂喜的百姓,见着他们放下手中之事,纷纷奔走相告之举,陈错不由摇头。
无论是报信之人也好,还是那沿途的百姓也罢,都不是臆想出来的,而是源于一个个真正的人,是他们的念头,在那位北周皇帝的操控下,将内心的一个侧面展露出来的。
这种源于真实的情感,十分具有感染力,哪怕再是知道眼前乃是虚假幻境,都会被情绪感染,继而衍生出心中缝隙,为人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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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国皇帝确实有气魄、有手段!能诛权臣,能灭道佛,这中元结落到了他的手上,竟是衍生出这么多的变化来,隐隐将成一道,可惜终是限于根基,最终要落入我等手中,但他有这等能耐,待中元结反噬之后,怕是真能留下功业,在阴司也该有些气候……”
阴阳夹缝,阴森荒凉之地,白发孟婆遥遥注视,神色颇为凝重。
在祂的身边,还站着几名鬼将、鬼士,都在观望着阳间的局面。
看着那周国越发浓烈的国运,众鬼皆是面露喜色。
其中一鬼道:“这个周国皇帝本事不小,中元结在他手上,真被玩出了花来,这千万民愿尽入其中,等他彻底炼化,怕一步登天!比这个陈方庆还要妖孽的多!”
“还差得远呢。”
忽然,一个声音在孟婆身边响起!
顿时,孟婆与众鬼皆是一惊。
祂寻声看去,脸色就是一变,俯身下来行礼,口呼“至尊”。
其他众鬼更是哆哆嗦嗦,五体投地。
“不用这么客套,”来者赫然是个少女,正是那庭衣,“你们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却盼着我赶紧离开呢。”
孟婆苦笑一声,问道:“至尊何以至此?莫非……”
“我对这人间王朝的变迁,无甚兴趣,”庭衣看着孟婆,似笑非笑,“你等这会折腾起劲,殊不知也不过是旁人棋子,在他人的棋盘算计中。”
孟婆眼皮子一跳,就道:“还请至尊指点。”
“都说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什么好指点你的,之所以来此,还是为了那陈家小子,”庭衣笑眯眯的朝阳间看去,“我受人所托,要来给他送个请帖,本来该在太华山奉上的,但他那个师父着实厉害,便只能拖到此时此刻此地了,没想到碰到了你们几个小家伙在这里搞事。”
“至尊……”
“别说了,看戏。”这庭衣笑容不变,“你们不是看好那周帝么?无非是觉得他如今运连一国,一人有如一国,而陈家小子却只是一人,但我却不这么看,须知……”
她瞥了孟婆一眼。
“自古以来,国皆有终。”
孟婆与众鬼面面相觑。
祂们本就算计了周帝,但看其人这时的气势,分明是要令周国鼎盛,哪里有骤然而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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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错却不这么看。
他知道历史大概的走向,知道“天下无敌”的大周,在舞台上走的不远,甚至没有走到南边,在其气运最为浓烈、国势最为鼎盛的时刻,这首激昂的入阵曲,就戛然而止了。
一念至此,陈错感慨着道:“你得了这阴司之宝,凝结了周国之念,承载着自身的道路,能将心中志向表现出来,也算是一桩幸事,毕竟不知有多少人一生无从舒展心中念,但我今日过来,不是和你论道的,也就无需用这些惑心之法来乱我道心了。”
说着,他用手一抓,就像是抓住了无形的书页,“滋啦”一声,就将周围的街道直接撕裂。
但旋即景象震颤,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吸扯力,不仅要重新愈合,还要化作更为兴旺的景象,连带着还要将陈错吞入其中!
景象尽头,宇文邕缓缓走来,每一步落下,都有天地震动与之相应。
慢慢的,万里河山之图在他的脚下展开,一步一步,荡漾涟漪,激起万民兴衰。
“与你为敌的,非朕,而是这大周的万民之心,你纵然神通盖世,又如何能抵抗这等大势?”
“原来如此,你的神通就在于一个大势,乃是驭势之路!”陈错哈哈一笑,一指额头,立刻就有诸多念头飞出,凌空交缠,演化出三种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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