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裴府, 裴琼先去给祖母和爹娘请过安,接着回了宝芙院。再之后,她就在房里鼓捣起来。
裴琼对易容很有些天赋,赵启恒被困在应山时, 她每日看暗九给暗三易容,耳濡目染间,也学会了些易容的技艺。
她拿了些易容专用的粉脂, 在妆镜前涂抹好,又换上之前裴二哥给她准备的男装。
站在镜子前一照,活脱脱一个俊俏风流的小公子。
接着,她吃了一颗变声药丸。
吃完药, 她再开口, 声音就全变了,是一个清朗明亮,颇有几分少年意气的声音。
下人以为裴琼还在书房内画画, 其实裴琼打扮完, 早就偷偷溜出去了。
之前她一个人住在东宫时,为了防止意外,几个暗卫教过她一些防身和逃跑的小手段, 此时正好得用。
当然,这些手段只能骗过裴家的家丁, 暗十依旧在暗地里保护着她。
暗十见到裴姑娘一路往红袖阁去了, 饶是他再沉稳, 也有几分惊奇。他往东宫传了消息。
夏日天色暗得晚, 夕阳余晖久久不散,红沉沉的光芒照着大地。
这个时候,红袖阁已经灯火通明,莺声燕语。
忽然,门口的花娘说笑声越来越小,个个都屏着呼吸往门外看。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俊俏贵公子,面如冠玉,眸似点漆,身上穿的是象牙白的湘绣,衣摆上几杆笔直清隽的青竹。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身量也不算高,但有着这烟花之地最稀少的清亮眼神和纯然气质,也不知道是何等富贵锦绣的人家,才能养出这么个钟灵毓秀的小公子。
一时间,几个花娘都爱得不行,摆着腰肢往裴琼这里迎上来。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紫衣花娘率先开口,笑着去扶裴琼的左臂。
“让开。”粉衣花娘伸手,直接把身前的紫衣花娘推开,她朝裴琼娇羞一笑:“奴名芊芊,敢问公子大名?”
裴琼被她们的热情唬住,她迟疑片刻,开口道:“我姓齐,唤我齐公子就是了。”
“齐公子。”闻言,蓝衣花娘上前一步,一双浑圆的乳儿在裴琼右手臂上若有似无地蹭着,“奴家名唤荷儿……”
她们不是这里最值钱的花娘,身上用的脂粉也不算好,气味太浓,裴琼被养得娇贵,此刻连连打了好多个喷嚏。
梅妈妈在不远处送走一批客人,回身就见到了裴琼。只消一眼,她便知道这是个一等一的肥羊。
她笑着上前,把那群吵闹的花娘们赶开,召了两位这里属一等的花娘来,让她们伺候裴琼。
“齐公子,这是青珊,这是玉姚,您看可还合眼?”
青珊和玉姚一个清秀温婉,一个丰腴艳丽,两人一左一右挽着裴琼,说笑间,便到了最昂贵的天字号厢房。
厢房内铺金设玉,红帐锦枕,点着旖旎甜腻的熏香。两位俏丽的花娘簇拥裴琼进去,给她弹琴唱曲,捏肩揉腰。
裴琼全然陷在了温柔乡中,好在她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开口准备问两位花娘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上震耳欲聋的欢呼,那些声音听起来兴奋坏了。
裴琼被吓得差点坐不稳,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她有点害怕。
还有点想阿恒哥哥了。
两个花娘什么没见过,但这样单纯懵懂的少年一下就激发了她们的母爱。
玉姚抱住裴琼,让她的头枕在自己高耸绵软的山峰上,青珊则去开了窗,让裴琼看到外面的景象。
“齐公子你瞧,外面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争夺花魁娘子的初夜。”
裴琼知道什么是花魁娘子,但不明白什么是初夜,她从窗口望出去,只见高高的白玉台上,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她身着霓裳,自发顶到身上都裹着一层红纱,只露出一双猫儿似的眼眸,媚意天成。
丝弦一动,她便从一副静立的美人图倏地动了起来,身上的红纱随之落下,飘下高台。
美人舞步玄妙,激烈时婀娜灵活若惊龙矫矫,沉寂时回旋轻盈似飞雪飘摇,一曲毕,她的舞也随之停下,单足立地,整个人呈一朵兰花状。
这个姿势,美人恰好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腰肢,在迷离的灯光下十分炫目。在座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梅妈妈上台,开始竞价。
“今夜拍卖花魁娘子初夜,价高者得,一千两起价,上不封顶。”
一时间气氛高潮到了巅峰,所有人开始疯狂地竞价。
一千两,一千三百两,一千四百两,两千两……五千两。
梅妈妈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柳老爷出价五千两,还有哪位贵人要加价?”
虽然人是绝世美人,但五千两砸下去,只买与美人的春风一夜,又有些不值了,在场大部分人都停下了加价。
不过也还有人计算着自己的钱袋,红着眼睛加价:“五千一百两!”
梅妈妈眼睛一眯,大声道:“胡公子出五千一百两!”
“我出五千一百五十两。”柳老爷摸着胡子,势在必得。
“五千两百两。”胡公子咬牙。
“五千三百两。”柳老爷从容不迫。
“五千五百两。”这是柳公子全部的银钱了。
“六千两!”柳老爷干脆再喊高五百两。
裴琼看着那艳色的花魁,心里也忍不住砰砰直跳,她似乎明白了那些人为何这样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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