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软, 莺飞燕舞。
阳光沿着窗棂爬进静谧的寝殿,金色洒落在床上,映得裴琼一张芙蓉面越发娇艳欲滴。
她的睫毛微弱地抖动着,睡到一半下意识往右边摸。
右边空荡荡的, 锦被也冰凉。
裴琼扁扁嘴,睁开一只清凌凌的乌眸往右边瞧, 那里果然已经没有人了。
她有些不高兴,裹着被子往右打了个滚儿, 想躺倒赵启恒常睡的那半边去。
谁知裴琼这一动, 她原本毫无知觉的腰激烈地酸楚起来,腿间也钝钝得肿痛着,她眼里霎时滚出一颗泪珠子。
裴琼动也不敢动,僵在那里想唤人进来, 谁知她一开口, 嗓子却有点哑。
想到自己昨夜的哭求,绯红的颜色一点点爬上裴琼的粉颊。她在心里悲愤地骂着赵启恒。
阿恒哥哥大骗子, 明明自己都唤了他好多好多句夫君了, 他就是不放过自己。
裴琼不好意思出声, 外面的宫人却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如今紫云和流苏都是裴琼身边的大宫女,她们俩领着宫人们进了寝殿,紫云把她搀扶起来。
裴琼靠坐在床头,腰下垫了两个撒花绣缎大软枕, 恹恹地问道:“阿恒哥哥下朝了没有?”
“回娘娘, 前面并未传消息回来, 太子殿下应该尚未下朝。”
裴琼闻言,脸上更没个笑影了。她一动便浑身酸疼,宫人们伺候她在床上漱牙净面。
忽的,一阵浓香飘散在殿中。
裴琼闻着味儿,就知道是桃胶燕窝炖奶。每日阿恒哥哥要给她喂好多次滋补身子的药膳,她都吃腻了,把脸往床内一撇,要紫云撤下去。
紫云哪里敢撤,太子殿下临走前吩咐了多遍:若太子妃在他回来前醒了,便给她喝盏炖奶。
这厢紫云正柔声劝着,那厢流苏从外面进来,她笑着对着裴琼行了一礼。
“娘娘,夫人和大少奶奶进宫来看您了。”
听到娘亲和大嫂来了,从早起便一直懒懒的裴琼有了些精神。她从被窝中伸出手,让紫云扶自己起来。
紫云赶忙去扶,却见娘娘莹白似雪的手背上有数个艳红的淤痕,连食指指节上都有一个,看得人莫名的口干舌燥。
此时,一个裴琼很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温厚的大掌便把她伸出来的手整个儿握进掌心。
赵启恒把她从床上抱起来,侧头亲她的脸颊,“醒了?”
这么一动,裴琼的腰又酸疼起来,她倒吸了一口气,气恼地瞪了阿恒哥哥一眼。
赵启恒也不介意,用手在她酸软的腰间按摩着,又给她换了身衣裳,把她抱在怀里,端过桌案上的炖奶哄她喝。
裴琼不爱喝炖奶,她享受着阿恒哥哥的揉捏,把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话:“我不想喝嘛。”
赵启恒哪里舍得逼她,不喝就不喝。他把炖奶放下,抱着浑身绵软的娇娇坐到妆台前的椅子上。
“岳母和大嫂来了?”
裴琼点头,她没力气打扮,勾着阿恒哥哥的小指头,任由流苏给她梳了发髻,只简单往头上插了一支华贵的火凤滴珠步摇便罢了。
赵启恒的右手任她把玩,腾出左手帮犯懒的小娇娇戴了对红宝滴珠耳坠。
随后,他就抱着裴琼坐上金辇,一起往东宫的德宜殿去。
等到德宜殿时,裴琼被抱下金辇,便不再让人抱了,只许阿恒哥哥搀着自己慢慢走。
今日来的不只有宋氏和程慧慧,还有裴琼刚满八个月的大侄子裴恪平。
宋氏和程慧慧跪下,和赵启恒二人行了礼,赵启恒虚扶起宋氏,请她们二位坐下,扶着裴琼在上首坐了。
赵启恒和宋氏说了几句客套话,说话间,拿了三个金蔷薇大迎枕给裴琼垫在身后。
随即,外面就有宫人进来,呈上一碗热腾腾的瑶柱虾仁粥。
这粥炖得香糯,闻不到丝毫海鲜腥气。稠白的粥面上,浮着几朵被雕成花的虾仁,柔粉透亮,又点缀着些瑶柱,鲜甜又精致。
赵启恒端过粥,吹了吹,喂给裴琼,见她还算喜欢,便一面和宋氏等说话,一面喂她喝完了一碗粥。
盛粥的蟠璃玉碗只有裴琼的巴掌那么大,她哪里吃得饱,拉着阿恒哥哥的手还要。
赵启恒却不给了,他拿温热的帕子给裴琼把手擦干净,道:“你乖。再有一个时辰就要用午饭,这会儿吃多了,到时候吃不下。”
这东宫宋氏来得多,此时倒还端得住,程慧慧被太子夫妇的相处羞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
好在赵启恒还有事要处理,很快便离去了,只余裴琼在这里和她们说话。
三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在乳母怀里的裴恪平突然啊啊地叫起来,众人一时间都往他那里看去。
他生得虎头虎脑的,见大家都看自己,也不怕,笑嘻嘻地啊呜啊呜说起话来。
见太子妃喜欢,程慧慧抱着自己的儿子,把他放到软塌上。
裴恪平便在上面做起把戏。他才八个月,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很灵活地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他往前爬了几步,准确地爬到裴琼面前,用肉肉的小拳头攥住她的衣摆,乌黑纯然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裴琼觉得好玩,伸手抱住小侄子的咯吱窝,把他举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不知怎的,裴恪平突然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随即咯咯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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