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和张仪购买了一件精美的玉佩,在玉器行的门口,作出兜售的样子,果然引起了李文的注意。
他转着骨溜溜的一双小眼睛,傲气地看了看苏代和张仪,心里喜欢玉佩,却装作冷淡至极,说道:“这件小玩意儿,成色不怎么样,最多也就值一百文钱吧。”
苏代看他的不屑一顾的神情,打心眼儿里冷笑,但表面仍然十分谦虚,说道:“先生一看就是行家,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五百文,真是亏大发了呢。”
张仪也作出了懊悔万分的表情,与苏代两人长吁短叹起来。
“这么不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我才有兴趣买下把玩一下,不如我再给你们加五十文,干脆你俩转给我得了。”李文倒是仿佛变好心人了。
苏代和张仪见鱼儿上了钩,干脆就在李文要掏钱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将玉佩赠送给了他,苏代说道:“能结交到你这样精通玉器的行家是缘分,何必谈钱。快快请先生收起来。今后咱们做个朋友吧。”
李文占到了便宜,当然特别高兴,直夸苏代和张仪是豪爽的生意人,这才是发大财的主儿。
接着,苏代和张仪又如法炮制,再次送给了李文玉坠儿和玉环等物品,李文觉得从他俩身上有利可图,渐渐地把他们当成了冤大头朋友。
彼此十分相熟了,苏代方才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李文:“不知秦国官员里有没有一个叫苏秦的人。”
李文当时就摇头,说道:“秦国重要官员的任命几乎都要经过我们中书署起草诏令,从未听说此人。”
苏代和张仪心中一沉,有些失望,苏代仍不甘心,又问道:“那李中书是否听说过当今秦国君上召见过此人呢?”
李文看着苏代和张仪,眼神中有些异色。苏代连忙解释说,这个名叫苏秦的人曾经借了我一百斤金,至今未还,所以有此一问。
李文听说有人欠朋友的钱不还,当场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要揪出此人,给他俩出出气。
为了表示他对朋友所托尽心尽力,李文当即表示自己要回去认真查阅秦国官员的档案,再向官场上的老人们打听一下。
苏代和张仪不禁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两天后,当他们找到李文,询问探听的消息时。李文却唉声叹气,连连摇头。说道:“我几乎看过所有官员的档案,也问遍了宫中阅历深的老中书,都未听说过苏秦此人。”
面对这一片空白,苏代和张仪真是失望透顶,然而他们并没有就此怠慢李文,而是继续给他好处,保持亲密交往,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进一步的信息。
过了几天,两人又去找李文,让他帮忙查一查监狱里的罪犯中有无此人,最好连已经处决的犯人也不要放过。
苏代和张仪又适时给李文奉上了晶莹剔透的玉杯一件,李文连连得到好处,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又尽心地找人去查阅监狱中的犯人记录,可是查了个底儿掉,也未发现名叫苏秦的人。
李文猜测他们所找之人一定是到其他诸侯国去了,否则,如果要是在秦国,不会隐藏得那么深,没有丝毫踪迹。
其实,李文哪里知道,苏秦曾经见过秦君,只不过是秦君对苏秦不感兴趣,随便打发了他。当时,苏秦是魏卬带着去的,宫廷里哪会有人注意到魏卬的一个随从?
秦宫里的中书令是大多是净身入宫的男子,充当了国君在宫中的贴身文官,消息最为灵通。通过中书令李文都打听不到苏秦的下落,苏代和张仪不禁又是灰心,又是着急。
难道一个大活人,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不成?
张仪有一股子勇劲儿,这天,他带着恨意说道:“我们干脆去找高胜,毕竟人是他带到秦国的。”
苏代听后,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们主动去找高胜,可能会惹上麻烦。当初高胜跋涉千里之外,深入到云梦山,就是要抓住鬼谷先生和他的徒弟,可惜没能得逞,如今,鬼谷先生的门徒竟然送上门来,他岂能放过?
苏代向张仪讲明了自己的顾虑,张仪却坚定地认为不妨冒险一试,因为现在的情形是:如果不去找高胜,就得空手而归,他们如何向鬼谷先生交代?
苏代见张仪都可以不顾风险,自己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他也决心一不做二不休,从高胜那里下手。
两个人商量一下,觉得还是稳妥为好,先尽量隐蔽起来,暗中监视和窥探。如仍没有效果,然后再另作计议。
高胜作为西土墨家的头领,为扩展地盘,在秦国广收门徒。西土墨家在咸阳的势力很大,因此他的府邸几乎是路人皆知。
苏代和张仪各自乔装改扮一番,看似整日游逛的富家子弟,他们又往脸上粘贴了胡子,尽量不让高胜认出来。
两人打扮妥当,来到了高胜的府邸外,一边在周围游荡,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
一连三天,他们只看见高胜带着墨家弟子,进进出出,也有些官员模样的人来府上拜访,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们忍着心中的失意,仍然在坚守。
第四天早晨,苏代和张仪并肩往高胜的府门走去,眼睛观望着周围的动静,苏代突然发现从府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辨认出来此人时,他心惊不已,连忙伸手拉住了张仪的衣袖。
张仪被苏代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声问道:“你为何如此紧张?”
苏代伸手指了指高胜府门口出来的人,说道:“你看那个人,不正是在密林中袭击我们,被我打伤的黑衣人吗?”
张仪顺着苏代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位男子装束的青年,个子不高,身材窈窕,正要外出办事。
张仪也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敢肯定,说道:“我看着也眼熟,但不是很肯定,干脆我们跟踪过去,再看个究竟吧。”
苏代点点头,说道:“我敢打保票一定就是一个人。兄台所言极是,我们正好随着他,瞧瞧他与什么人接触。”
两个人于是就装作闲逛的模样,一路跟踪上了那个青年。
那个青年并没有在意身后,他急匆匆赶着路,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咸阳的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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