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接着向诸将宣布:“诸将各自归营,勤加训练士卒,时时警觉万分,不可疏忽怠慢。”他向公孙延指了一下,补充道:“公孙将军你且留下,本相要与你详谈一下。”
公孙延留了下来,他心中更是充满了希望,心想:“此前自己尽管曾经得罪过张仪,但是那时他是鬼谷子的弟子,秦国的敌人,自己也是为了秦国办事,想必他还是能理解自己的。现而今,两个人都是秦国的大臣,张仪应该有一定的胸怀,不计前嫌。”
等到诸将散帐之后,张仪将中军帐内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公孙延。这时,他邀请公孙延道:“公孙将军请入客席,咱们坐着相谈吧。”
公孙延见张仪单独邀请自己谈话,觉得有机可趁,他于是就把渑池的战局向张仪叙说了一番。渑池秦军的作战不利,在公孙延说来,都是因为司马错的目光短浅,没有料到苏秦所布下的围歼战略所导致。
他说,如果司马错能早做布置,加强兵力,将白石城牢牢地扼守住,哪里会有今日被合纵军困在渑池的局势出现。
他再言道:“司马错不仅目光浅,而且心胸极其狭窄,末将在上官城遭遇之败,以及白石城的败退,都是因为他故意陷害所致。他将精锐的兵力都布置在自己的身边,而将老弱病残士卒交给了我,人数又远少于合纵军,焉能不败!”
张仪心中殊不愿听公孙延唠叨。关于渑池战事,他与樗里疾有着相同的看法,那就是秦军败北的根源就在于派兵冒进,再加之战事困难之际,军内两位主要将领意见不合,甚至相互拆台,所以才导致了严峻局面的出现。
张仪尽管不愿倾听,但出于自己的笼络公孙延的目的,还是耐心地听他讲完。张仪接着公孙延的话头,说道:“渑池之战,秦军已然不利,公孙延将军恐怕也难辞其咎,起码在君上看来,你是犯了大错的。不知我这么说,将军是否认可?”
公孙延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我公孙延这是生不逢时,无奈之下背了黑锅,然而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好推脱的,我就是跳到河水里也洗不清我的罪名了。”
公孙延讲到这里时,眼睛里竟然有泪花在闪烁。张仪看在眼里,深知:人都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在公孙延看来,他还真是一个受了大大冤枉的人。
张仪劝公孙延道:“我有一条出路,指给公孙将军,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公孙延正盼着张仪作为新任丞相,能为自己开脱,美言几句。他闻听张仪有意指条出路,立即直了直身子,说道:“末将能得到张丞相的提点,真是三生有幸。愿洗耳恭听!”
张仪看着公孙延,眼中充满着诚恳之意,说道:“我认为将军的出路在于他国,而非固守于秦国。你想过这条路没有?”
公孙延瞪大眼睛,盯着张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否听清了,因为从堂堂秦国丞相的嘴里,说出的竟然是要秦国大将投奔他国的话,这不合常理。
张仪见公孙延不是很明白,就接着说道:“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公孙延将军眼下已经获罪于秦,如果一心要返回咸阳,想必有什么可能的后果,你也是十分清楚的。轻则下狱判刑,重则当朝拉出去问斩,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仪说着,脸上现出了一丝忧惧之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对着这个可怕的后果实在不忍心见到。公孙延听到张仪的分析,他也眼中充满了惊慌。
公孙延连忙说道:“末将所忧虑的也正在于此,如果君上不听我的任何辩解,直接就判罚死罪,那我岂不是白白给冤死了。”
张仪问道:“那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来想,如若公孙将军投奔了其他国家,并且在那个国家受到了重用,秦国国君会不会再问罪于你了呢?”
他不待公孙延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说道:“我看那时秦国国君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因为与你交好,有利于秦国。他怎么还会追究你的过去?”
“这正所谓移花接木、枯树逢春。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原来我在东方时,各国没有哪位君主会看重于我,但是如今到了秦国,却一夜之间就翻天覆地,荣登丞相之位。”
公孙延听罢了张仪的话,心中对于张仪的见解十分赞同,他连点着头,说道:“张丞相之语,高明得很,真是发自肺腑,我公孙延听后,不由得不信服。”
公孙延自己也确实觉得呆在秦国没有任何的出路,他想了一会儿,向张仪说道:“我一定是要离开秦国的,只是家小尚在咸阳,惟恐他们遭遇不测。”
公孙延说到这里,急忙拜伏在地,给张仪鞠躬行礼,说道:“张丞相给我出了绝妙好计,我感激万分,你既然能想到这些,那就一定能帮我把家小接出咸阳。我恳请张丞相伸出援手,相助于我,我在这里顶礼相谢。今后如果我公孙延也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定会相报于张丞相之恩。”
张仪见公孙延把自己的话完听了进去,心中暗自高兴,他答道:“公孙延将军的遭遇我十分同情,因为我此前也和你一样,落魄不得志,到处被人欺。看到你今日的处境,我也是忧心忡忡,这点小忙我一定要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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