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宁端与某个岔路口分开之后,王骞便全身心将自己沉浸入了这次任务当中。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着的是什么,也知道一失手的后果会如何——南下的队伍被打散,或许成功进入岭南境内的就只有他和宁端两人,如今也联系不上其他人,釜底抽薪这事儿除了他们或许根本没别人能实行。
只要除了樊旭海和樊子期,樊家失了主心骨,此后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樊家要复辟前朝总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樊家嫡枝都死个干净他们自然也就跳不了之前那么欢。
这样想着的王骞悄无声息地从一处水池里露出了半个脑袋,露出水面的眼睛警惕地往两旁扫了一遍。
若他没有走错记错路线,那么这里就是樊旭海的院子了。
就像武晋侯府中唐新月院中池塘里一般,樊家以备不患也建了许多的水中密道来传送消息,在紧急的情况下还能用来逃命,只是十分狭窄,只有普通体型的人能钻得进去,还得事先准备好能在水底下呼吸的工具。
在确认附近暂时没有人经过后,王骞游到岸边将自己撑出水面,飞速脱下身上贴身的水靠扔到一旁阴暗处,从腰侧抽出长剑,沿着屋檐往院中的屋子一步步走去。
只在屋门外,王骞就已经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的声音,是樊旭海和一个女人的交谈。
王骞握着剑等了一会儿,听出那女人似乎是个下人,但樊旭海正拉着她谈情说爱不肯放她走,只得翻了个白眼。
——对樊家来说这也是要紧关头,樊旭海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
但王骞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下去,他四处一扫,从脚边直接捡了块鸽子蛋大的石头,从创丰往里看了两眼,确认屋里只有樊旭海和一个女人之后,提气闯入屋中,一手将石头掷出砸中那女人将她击晕过去,另一手则将腕下袖剑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擦着樊旭海的脸颊没入他背后墙面中,让樊旭海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喊人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切不过瞬息之间的声音,除了那女人倒地的声音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王骞手执长剑冷冷朝樊旭海走去,将长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后者两股战战,脸上都流下了冷汗。
屋外的侍卫立刻被惊动,正要往屋子里冲的时候,樊旭海声厉内荏地喊住了他们,“不准进来,我办正事呢!”
侍卫们也知道樊旭海平日里的德行,告了罪便纷纷退去。
樊旭海战战兢兢又讨好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王骞,嘴皮子说话求饶都不太利索了,“这、这位好汉,咱们好好说话,不论你是哪家派来的,樊家都能……”
王骞哪有耐心将他的话听完,将长剑从樊旭海脖子边上取下,而后便如灵蛇一般直接刺入了樊旭海的后心,将他的胸膛从后往前整个贯穿了。
樊旭海瞪大眼睛,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去了。
王骞又给他补了一刀,正要走时想了想,多花了一小会儿将樊旭海和地上那女人一起塞进了被子里,又给了那女人一手刀叫她好多睡几个时辰,而后向外张望一番,才出了屋子穿上水靠原路返回。
刚赶到和宁端约定会面的岔口,王骞就看见宁端已经在那里等着,心中不由得敬佩起来:路途更远,守卫更多,宁端居然还比他早完成,这是何等效率!
离得近了,王骞才发现宁端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但在水中两人也说不了话,他只得跟着宁端悄悄离开樊家的水道,自散发着怪味的水牢外经过,到城中一处无人知晓的小河里才探出了头。
宁端一出水面便道,“樊旭海死了?”
王骞将湿漉漉的头发随手拨开,肯定地点头,“死了,我还给他脖子上补了一道,神仙也救不回来。”
宁端的神情却没有松懈,他沉沉道,“樊子期早就不在樊家了。”
王骞一惊,“什么?他的腿都废了,能去什么地方?”
宁端撑出水面,迅速脱掉身上水靠露出穿在里面的一身劲装,“他只有北上一条路可走。”
樊子期要去找席向晚和她手中的宝令私印,樊家早就知道启帝的宝藏被藏在什么地方,等的不过是那枚“钥匙”。
而同为男人,宁端自然能看得出樊子期对席向晚的占有欲有多浓重。尽管席向晚口口声声说樊子期绝不可能对她动心,但宁端更信任自己的直觉——樊子期恐怕早在自己的心目中将席向晚当做了所有物。
“那我们怎么办?追上去?”王骞也跟着脱去水靠,急声问道,“樊家的大军就是因为没有樊子期才好对付一些,阿晚说过樊子期此人多智近妖,如果他和大军会合,岂不是会对爷爷和父亲他们不利?”
“樊子期走不快,你我走两条路。”宁端将身上多余的兵器和脱下的水靠都交给早等在这处的都察院探子,便说道,“你带我的信去和王老将军会和,樊旭海已伏诛,优势在我们手中。”
王骞下意识地应了个是,又忍不住道,“那樊子期——”
“他恐怕不会和大军会和。”宁端往北方看了眼,冷冷道,“他要去汴京直捣黄龙。”
还不知道汴京已经大乱的王骞倒抽一口气,“他这是去送死!哪来这么大的信心能以半个废人的身体闯入戒严的汴京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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